1.背诵春天
大面积的雨加雪对我们这个片区的寒冷
作出了为期一个月的检查和验收
冬天固然在，我用我内心的炉火背诵春天
小草出生的喜悦和它们悄声的细语
桃花的爱情，油菜花的皇位
它们铺开大地，添绿，点红染黄
湖泊抬高了自己，照耀的阳光仿佛双手一摊
猜，我手里有什么
昨天背好了的今天又变了样
一芽变两芽，两枝成三枝
我把学校背得开学，孩子涌成春天的洪流
把姑娘背得漂漂亮亮，一身轻装
可我总背不会，粘鸟网漫天
许多鸟挂掉在上面，用死亡代替了挣扎和飞翔
2.与远方为敌
在北风的枝头，打落远方
它是外婆心里的枞树果
在寒冬烤火御寒
也是孩子眼中的红柿子
高高地引诱着他们
火车一刻不停，我一次次拦截远方
穿过日和夜，我没把它找回
反而成了父母的远方
春天，我种下瓜豆
培养树木发芽，以此代替远方
并在纸上写下一个个远方
蚂蚁想方设法渡过一条小沟的远方
重病患者看路上行人想走路的远方
与远方为敌
3.陪她坐过下午的时光
检查结果出来，医生告诉她最多活一个月
一、二、三、四、五
她用手勾着，已经五个月了
她做梦也没想到会得那种病
那是男人吃烟喝酒才易得的
她每天把自己搬到阳台上，看下面走路的人
要是我能像他们那样走路就好了
她已经不吃东西了，瘦得可怕
见我去，她给自己洗了个脸
我现在很丑吧。不丑，还是那样好看
我想给她洗个头，她不让
她要自己洗，我只能帮她吹吹
曾几何时，她把自己活成了高楼
上进、要强、爱面子
现在只能靠着，不能躺，浑身疼
她想过死，但她想挺过儿子初三毕业考试
多活一天就是胜利
我无言已劝，想哭
在一帧黑白相片里，我陪她一起坐着
慢慢坐过下午的时光
4.我们一起暂存在春天里
娘痛着生下来，自己又痛着死去
不痛不生啊不痛不死
难道一个人能透过天空看穿生死
太多的人，桥和路、山水花朵和林木
在我们的生命里重重叠叠，九曲回肠
她的脸漆黑，头发也白了，比她妈还老
她妈妈看着心疼，声音几度哽咽
她回到了娘家，要多陪她妈妈几天
时日对她来说已经不多了
医生叫她回家，不用做化疗了
我不吱声，趟在内心的黑暗里
在她的素描里，我画出了自己的肖像
我拒绝透露她病情的任何消息
阻止其他同学看望
那是她的尊严，也是我们之间的秘密
我们一起暂存在春天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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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9-3-31 11: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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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9-3-31 17: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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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9-4-1 10:37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