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年的风
我在水边的一根枯木下
寻找那些蚂蚁的足迹
阳光穿过蚁丘，沿着枯水线爬升
给我起外号的二流子喜欢偷南瓜
被发现时，他扔给我沾满泥巴的牛索
在他放肆的笑声里，我的衣服垂了下来
我只系一个扣子，像大氅一样的衣服
再不随风飘扬了
我抓住两条瞎眼的泥蛇，再无胆战心惊
跑向他，然后挂在自己耳朵上
蛇帮我向他吐起信子
那时候风真大，还没学会隐忍
奔丧路上
火车进入隧道
他手机上的亮光是
某个夏天里拍的视频
里边的壮汉在水里，一次次测试
憋气时长
铁轨声，耳机里传来的呼气声
忽远忽近
火车似乎花了很久才穿出隧道
桌子上一排排的香烟，正襟危坐
有水渍的痕迹
当列车员走过来
他忙不迭地收拾起烟，屏声息气
而有些东西，留在了隧道的黑暗中
红色
那年的夏天，没有一丝风
失魂落魄的姑娘，穿过灰色的人群和唾沫
跑到悬崖，为远方的情郎以死相挟
草木灰如浪一般，抚平了稻田的裂口
河水在梅雨里拥抱住年轻的蚌
待日光烫在珍珠上
归来的妇人跪在家门口
手捧一大束玫瑰，鲜艳的红色
古堡中的那些女人
水面之下的石阶，隐匿着繁忙的抛尸之所
枯藤爬满墙壁，锁住少女的窗台
鸦群遮蔽圆月，在桥头候一次饱餐
石像鬼在阴影里，吮吸处子之血
回廊尽头的房间，骑士看守冠名女巫的村妇
黑雾升腾，十字架上的耶稣双眼紧闭
古堡与自然日渐融洽，成为名胜之地
森严的传说被丢到时间的缝隙里
只有湖底的白骨，在夜深人静时，泣诉
“在那最黑暗的边缘，你会看到光，应你之召唤”
白湖农场
七月日头紧了，水乡的鱼挤在荷叶下
低于公路的商铺张开河鳖的嘴
一声不吭，作势要掉头潜入圩田中
一辆给监狱送饮料的货车等待检查
阳光铺在森严的铁门上
年轻的司机来回搓着双手
似乎去年的洪峰在今天
还要决堤一次
树荫
渡口的古树要被砍伐了
村民们据理力争
干部说这树挡着修桥的路
不要坐进观天
老人说这是神树不能砍
砍了会破坏风水的
年轻人说这棵树这么粗
能卖不少钱
小孩说树砍了我
就没有地方捉知了玩了
大中午的，一群人在树荫下
讨论得热火朝天
奶奶的旧房子
腾空的孩子们看见
奶奶的跌宕井波
在窗棂上绽开山精林怪
撘一簸箕的绿豆腐
更多的是灶火，湿漉漉的青烟
熏旧黑白牌坊
水墨缺了她的一角，显露
一点峥嵘 |
发表于 2021-6-28 10: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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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1-6-28 19:37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