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武的诗》精选（2011.10--2012.11）
文/郭帅领（笔名沈小武）
1.我手持枪械走在路边
我手持枪械走在路边
枪口对准太阳穴。
我并不想死。我想活着
但手已不再受大脑的驱使
我大喊：“谁能救救我？”
一位看似母亲的经过：“咦，我的孩儿啊”
衣冠楚楚的路人：“朋友，你可要慎重啊”
热恋中的情侣：“那个人好可怜”
老板：“幸好我没有这样的员工”
流浪汉：“兄弟，路还长着呢”
司机探出车窗：“TMD，神经病”
警察：“恐怖分子”
演员：“演得真好，你出名了”
…………
一座城市:“这是一个阴谋”
一个政府:“这是一个阴谋”
一个国家:“这是一个阴谋”
一个联盟:“这是一个阴谋”
…………
直至突来的弹丸击发了枪栓
是那个手执弹弓的孩子
我临终前高喊“共产党万岁”“共产主义万岁”
然后我死了。时年两岁零八个月
2011.12.02于杭州
2.周末练笔诗
一、寻一处田园
与你携手冲破世俗封锁
和偏见共寻一处田园
搭一座木屋夏暖冬凉
耕几畦菜地自力更生
婉拒别人善意无意的接济
然后生上一大堆的孩子
教育他们不要走我们的老路
二、开一场聚会
开一场没有请帖的聚会
开始满世界地找寻你的踪迹
胡乱地猜测你是在瀚海、长城或者塞外
一封多年的信件撕碎了我的梦
你迟来的道歉终止了这场荒谬的等待
眼泪和疯狂一起纷飞
三、守一道防线
跳上堤防最后一道防线
身后河水咆哮已无退路
身前是一个杀人恶魔
他渐渐靠近，我怒不可遏——
“你既已屠戮无尽诗者
为何还要苦苦相逼？”
“诗者无堤”
四、走一回山路
如果清泉能滋润人心里的清凉
如果落叶能增添泥土里的芳香
如果蝉鸣能悠久密林里的故事
如果层峦能减缓时光里的忧伤
那就让歌声惊惶山谷里的飞鸟
那就让清纯装扮年轻着的姑娘
那就让羞涩点缀秋逝去的感伤
那就让绵延伸长云洁白的臂膀
五、立一方原野
一个人徒步到原野徘徊在河边
远远观望凝结的眉梢折弯惆怅
当千顷枫林染红跌落的夕阳
当万亩白杨涂抹漫天的雪霜
即便夜色装载下溢出的泪水
曾经相识的人儿也相互栽赃
如果郁愤与冷漠同时被埋藏
那是沧桑已改换了模样
六、征一回沙场
狼烟烽起随军征战沙场
胡人来袭“列队”迎接
架好刀枪“准备”拒敌千里
窒息的空气弥漫起硝烟
“杀——”怎能生生目睹战友
——昔日共同作战欢歌笑语
一条条鲜活的生命瞬间离散
热血烧灼了瞳仁火焰在喷射
眸光扩张听见胜利的号角已吹响
来生再征一回沙场
2011.12.12于杭州
3.好人与诗人
好人与诗人。“极少数”不通人情事理的人
好人与诗人。一群男人与一个女人。或者一个女人与一群女人
好人与诗人。你。或者他。或者任何一个人
好人与诗人。没时间吃饭。睡觉。上厕所。谈恋爱
好人与诗人。脸上“写”着HR或者SR的人。或者挂在胸前
好人与诗人。“人不犯我，我必犯人；人若犯我，我还犯人”
好人与诗人。“不飞则已，一飞冲天；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好人与诗人。历史传说中总被评论。街头巷尾里常被“绯闻”
好人与诗人。走进人群就是普通人。撕下“伪装”就不是人
好人与诗人。好人难当。诗人难存。
好人与诗人。
2011.12.19于杭州
4.高潮
明快的节奏
伴随着沙哑的歌喉
一副懒散的模样
被定格在不言自明
那是神遗落的舞蹈
来自那禁忌的中古
涤荡去人心里的魂
千百年后
依旧掷地有声
无意呼唤出
那场迟来的夜
是无理而妙的名
徒然在加剧
活塞式的运动
欲要达到
那臆想中的蓬莱仙境
“哧啦啦”一声
直至晴空突变——
浓浓的火热被射出
一轮旭日初升
尘嚣的呓语无法扫去
那深埋的激情
被彻底地释放
2012-2-12于杭州
5.写一场无关政治的诗
我曾经路过一条街
和一条河流
它们即将枯竭
干涸
我无力阻止什么
街上的人和河里的鱼
都患着一种病
它们形色慌张
但并不把我看作异类
反正身边的都是一样
这条街和这条河流
并不久远
书上不能翻到它的名字
传记的弥漫，蕴含于每一粒泥沙
肉眼辨不清我们
这更像是一场梦
却无关紧要
星光下的我的胸中
只想着
写一场无关政治的诗
诗中提到的那条街
和那条河流
来到我曾经路过的地方
就像我曾经来过
2012.04.27于杭州
6.我接到电话的时候
我接到电话的时候
那对男女正在嬉戏
表面上对他们的动作
我故意装作若无其事
暗地里的眼神却在留意
那女的长长的黑发
和光洁的大腿根
从来没有设想过的后果
也许是很好的
同样令人窒息的
相对于车辆拥挤的沉闷
街角匆匆走过的人群
暴露的空气
我其实丝毫不怀疑
这个来电的主人的身份
以及它来的是什么目的
甚至于开始相信
拿起电话的一刹那
是不是眼花的自己
甚至于当那对男女
最后走开的时候
在这难得地温馨时刻
我还在安慰电话那一头的你
2012.06.10于杭州
7.远行，远行（渴望远行）
（一）
我双足赤裸，撑着粉雨伞走进雨幕
光线点燃蜡烛，黑夜穿越过我的眼
凝固，——像风沙一样飘落，宛若白昼
大海、沙漠、天空
是支点，驾驭起一双翅膀翱翔
我独自行脚在高处，眺望远霞
（二）
曾经瞻仰未来，能够自由行走
在世界之外，在自身之中
渴望绿色覆盖，仿若氧气的密度
牢固的生命与我，这园子的囚笼
外在的因素，以致于我们欲罢不能
（三）
我犹自走出大门，洗脱最后一丝罪孽
苍黄的肌肤阴冷，大地绵延向前
赤裸的身躯是我最大的依凭
择一朵野花，垂涎于头发的黑色
绿叶瞬间吐露光亮，又瞑灭
（四）
我生命如此地卑微，竟连
灵魂哀嚎的声音也顽固听不进去
直至被苦难舒展四肢，一口抽离我精沛的魄
最终纵身这欲海，以杵作对魔鬼的进献
直至彻底抹除痕迹，不必要的存在
2012.06.23端午节于杭州
8.清明◎上河◎图
抱歉，一条河实在难以忍受——
上河有一条河的时间
却不是一条河的时间
上河将一条河絮絮叨叨地送走
低着头，上河滔滔向东
一条河的河岸上青草青青
河旁的树木隐没了群山
一条河有苍郁的行空，笑抚白云
那时，青牛的蹄声遍布
繁闹的街市，驴子的叫声遍布
我心下释然，便知是——
来到
历史下的晴空，上河旁的大宋
我纵马趟水而过，在清明时节里打尖
不弱于杨柳的吐蕊，不弱于燕子的飞行
铜奔马踏着轻盈的水波
一条河桥跨其上，上河滔滔向东
一条河是清明时节的上河
一条河是清明里的行乐图
清明时节，上河的一个别名
——良马尚在云中
宋朝时的上河呵
一只燕子思慕着的江南
低首迈过河上的小桥
游走于大漠，冻土，以至走不得脱
三千里山河故壤，一条河源自大宋
三千里良田沃土，一条河源名中华龙
想必当年金戈铁马
峰峦如聚，波涛如怒
想必当年靖海湛空
率土之滨，皆为王土
宋朝时的上河呵
——我心中亘久珍藏着的
仁义礼智信，天地君亲师
我熟读四书五经
秦汉夏商周，汉魏晋隋唐
我识遍阴阳五行
我沿着一条河藏身于河窟
河下是自由的躯
根扎在朝宋的淤泥，拼命吸吮
河上是伸长的颈
拼命张大瞳孔，吞噬正气里的时空
千百年放眼匆匆，亿万里朝夕接踵
唯余一条河与一条河时的清明
兀自重生
上河毕竟是一条河，一条河也念旧
一条河处于现世，就代表着
清明那时尚未逝去，宋朝再无归期
我依是沿着一条河下马
一条河平静无波
一条河浑浊不堪
一条河旁早已物是人非：
青草失节于黄土
青牛失足于屠刀
驴子丧命于中途
群山堆砌成隧洞，塑像，以及房屋
高树折断成筷子，纸张，还有焚烧
行空里的云也被浸染成抹布
灰色，一条河的颜色久不复存
一条河，上河假如还能回归古时呵
那时候，一条河还尚未走下强盛
一条河，民众尚未缺失信义
那时候，一条河还尚能泾渭分明
一条河，那时候还是清明时节的上河
那时候，上河还是清明时节的一条河
2012.07.25初稿于杭州丁桥
9.伪英雄主义情结
英雄早已死去。热闹的广场行将没落。
世纪末的罗曼蒂克余热未尽。
小人和矮子已笼络了全半球。
人民的眼睛正在遭受蒙蔽。
人民的口舌正在遭受荼毒。
这世界，英雄主义者早已死无全尸。
这世界，愚人们将用他们的愚蠢来把生命葬送。
这世界。行伍于大陆。日头逐渐抬升。
他们都各有一名巨人。他们都唤作民众。
东边的必将落入西山。
整体的月光将分开的两个半球普照。
大地。必将自西方阴凉。
盗墓者在这里会暴出形迹。
欺世盗名者必将遗臭万年。
英雄并未死去。英雄者将不在这里。
伪英雄主义日渐泛滥。进而一呼百应。
千古骂名的是白起。
坑杀的冤魂在愤怒。噬咬神经的韧性。
我坐镇大西洲，没有硝烟。
遗民们有的是绅士和贵族。特意将自由与平等授予整个大陆。
灵肉的结合会有排异。并不见得会分崩离析。
英雄仅存于有心人的心里。包括我在内。
同其他人一样。我渴望于做一名英雄。
高居于人上。情结在心里扎根，发芽。
我认定，并深信不疑。
没有直通的街道。没有过多的言语。
英雄主义尘封在那久远的过去。
似乎表现得遥不可及。
尽管同其他人一样。
我置身于其中——
忘乎所以。并忠贞地执着于
——英雄这个角色。我单方面爱上了的。
它应发布的每一次号令。以及应付
每一次负面的试探性攻击。
尽管我是很贪婪的。
尽管我是很人性的。
尽管同其他人一样。
我声称的都是对的。都是有旨意的。
我明火，他们也明火。
我执杖，他们也执杖。
我没有放下，他人自然也没有。
其他人犯了我一样的错误。他们必须放下。
我也理所当然地必须放下。当然——
以后再没有放下的机会。
尽管同其他人一样。
这明显地不能单单责怪于我。
这明显地责任不止于我一个人。
我在箭射中的地方画上箭靶。
我宣称我的行为是经过神指引了的。
然后顺理成章地摘取了果实。
而不管他们的生死。
尽管同其他人一样。
他们的意见我是不关心的。
他们的苦难我是可以漠视的。
他们的生命我是可以不动声色地。
他们的利益都是可以作为肉脂享受的。
他们捧我为英雄的化身。
我自然地让他们羡慕作为英雄者的特权。
并不叫他们骂得出声。就像我一样。
由不得他们乐不乐意。
英雄来临的时候。英雄是他们的。
就连他们的都是英雄的。很久之后。
但现在英雄的身份是我的。
他们的生命也是我所掌握的。
我故作平静地告诸于他们：
“英雄”也有末路。但不是今天。
自由也会来临。但们们肯定会死在我的前面。
我是英雄。膜拜我。我赐予你们“英雄”之名。
2012.07.26初稿于杭州丁桥
10.思考者的空房间
一杯水摆放在
一个空房间里
的桌子上
一个人恰好路过
丝毫看不出
他是个会思索的人
他尚且不知道
这杯水的来历
还有是从什么时候
放在桌子上的
他立即掏出纸笔
并不时地写着什么
乃至于牺牲了
吃饭、睡午觉
和看电视的时间
这似乎无可厚非
为这件事作个了结
在过了整整一下午
的时光后
还在这个空房间里
一杯水还被摆放于
原来的桌子上
思考的人
却似乎遗忘了
房间以及下午的存在
以及自己
用作苦苦思索的意义
突然他愁眉一舒
——在我再次
回头望去的时候
他的眼睛发出了精芒
这杯水在他的眼里
似乎成了有灵魂的
这时隐约的空房间
又有一个鲜活的生命
脱颖而出
2011.11.07于杭州
11.印象·泥土是一种情愫
古老的预言
在一小片返青的麦田地
最终夭折。那时候
一大群乌鸦早已飞过枝桠
落叶松蜕尽粗糙的皮肤
延伸进厚重的泥土中
静待着死去
我曾闻听，你无从驾驭的激情
不经意躲在伤感的背面
和一只小小的食肉蚂蚁作对
其实你从未专注过
一场戏剧的无端遗失
其实魂牵梦萦还尚言过早
你瞳仁所观察到的
空白，暴乱，以及
晨露尚且在脚尖旁吐纳
绿茵依然在黎明拂拭
泥土的情愫远去
你由此而堕落
在弥留之际，不必过分卖力
洁白的床单
那高墙之下的晚礼服
行色匆忙。实难抗御
那失而复得，暂时搁浅的
黄金湖岸。白雪皑皑最是刺痛
琥珀色的刺青终至染病
焦虑已成定局。恶性渗透过
我的肉体愈显暴虐
——“那被杀死的逃回土中
那最众多的必将信服”
2012.11.15于杭州
|
发表于 2012-11-22 22: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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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2-11-22 22:47
楼主
，佩服佩服
怎么，莫非黄老师想这么快早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