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间一壶月，我为春风舞（组诗）

金指尖

金指尖


◎樱花为媒

喜欢你含笑不语，把喜悦藏起来的样子
喜欢四月樱花飞舞，款款的花香

喜欢你像张开翅膀的小燕子，一见面就
攀住我的脖子，蛇一样缠我的腰身

喜欢听你高一声低一声地撒娇
像一个永远长不大的女儿面对父亲的小模样

喜欢你将蜂飞蝶舞的四月打扮得热热闹闹
春风永久吹着你的裙角

喜欢你吐气如兰，伏在我的耳边轻轻说出
你看，今年的樱花又怀孕了

喜欢将一粒樱花点缀在你的眉心，以此相认
我们水到渠成的缘分

喜欢以樱花为媒，一梦千寻
你是西厢待月的莺莺，我是进京赶考的张生


◎从四月到四月

雨洗后的四月离爱情最近
月亮在最远的天庭，挖掘藏得最深的你①
去年的桃红李白不算，鹧鸪啼不算
老槐树下，我醉过一杯春风
学子规高声啼唤：你——归来！

之前到台北看雨，整个冬天我与梦为敌
与梦里的自己为敌
我嫉妒一树一树梅，每次都把花事开在远方
把梦圆在雪的唇边
把身轻如燕的沧桑，暴露于黎明

一直有一片月色忠诚于我，这光阴的毒
反复在脸上发作，操异乡口音
我努力打开放养春天的笼子，打开雨季
在被时光绞杀后巨大的孤独里
为自己私定终身

我还学会了做你脸上一只蝴蝶
像生长在你眉心的樱花
煽动翅膀


◎人间四月天

比起那些过客，你更像今年的春天
为四月天灌浆，用胭脂血叙事
海棠园眼神朦胧，是谁灌醉了花蕊
你来得正好，公园的长椅蒙尘已久
它在等一行优美的文字

月缺月圆，多像一片落入水面的叶子
飘到哪里，都能遇上前朝的婉词
而在池塘眼里，唯有一尾鱼情有独钟
四月妩媚，美得耀眼的莲
缎子般的肌肤曾经蹂躏多少英雄心
那枚太阳，至今还陷在土里

走过许多路的人，才能安心回到昨天
这份寂，虬枝裸裎


◎如果时间能倒过来看

立于窗前，我成为一面巨大的投影
忧郁的旅人，一路向东
过南湖，枫木复苏，鹅卵石的步道上
你心房在左，那个纵火的人在右
孤独的火苗一明一灭
他的眼神，有着天空麇集一万只狼的灰
廊桥遗梦，烟雨楼上
爱尔兰歌手在弹唱恩雅《在你的岸边》
这咖啡厅幽暗的流质的简朴
是我肋骨的一部分。我用这肋骨铺设轨道
从冰天雪地到芳菲四月，肉身沉没
秘密守望一朵云之上的飞鸟
一滴泪滴掉进湖面，湖水微微蹙起眉睫
它已经看穿我的心事
如果时间能倒过来看，我愿意做一只鸿雁
或一滴紫罗兰香水
我多么希望紧贴湖光山色，梳理心底
柔软而羞怯的羽毛


◎今生缘

你看桃红柳绿，春光大好
写给你的诗，被花喜鹊背得滚瓜烂熟
这是真的，我们只有一朵花的距离
那么请打开心门，明天
明天就是黄道吉日，我要以诗为马
手持婚书，由春天盖上大章

我已等你半生，这今生缘
即使只有二十四小时婚约。二十四小时
一个小周天的轮回
足够了。我为此付出过若干假设
虽然在时间对面，镜子的裂口很大
孤悬的眉心，越来越瘦

这个四月，我与月亮积怨太深
如果，你还是那个我吟诵过的美人
那么请盖上红盖头
让太阳从王位上下来，主持婚礼


◎春风过玉门

过玉门，春风一路向东，沿长城而行
笑看中原，一马平川，江河纵横
这诱惑我的流水的声音
这唤醒雪山草地的谣曲
这跳出三界灵性的眼睛
一出待月西厢，在你身体里上演
我双手合十，陪小草诵经
像一枚刚刚结出的豆荚合拢参拜的小手
将春天和惮意合于掌心
一阙“醉花阴”，让我安详地咀嚼
深入你，深入微风
这猝不及防的辽阔
这粉色帷幕下暗藏的日出和黄昏
一饮而尽的杯壁，将两张时隐时现的脸
藏进呼吸开出的花朵
与你有约，等了万年，终于
交出花瓣，交出丰盈，一场烟雨之后的
笑容，甜和汁


◎今天，我要做你的王

你看巨大的日出已经升起
迎亲的队伍已经出发
唢呐在风中起舞，它吹痛我喜悦的双眉
今天，我要揭开你的红盖头
看我的新娘，是不是攀折樱花枝的女人
今天，我要做你的王
将南方和北方枕于头下，“我愿意
把所有的快乐和幸福
面包，美食
都拿来与你共享”（李小洛诗），和你一起
登泰山，下黄河，然后
梦回江南


◎春暖花开把我引入歧途

春风半掩，如果你准备私奔
那么我们一同出发
你看，今天阳光灿烂，太阳高过往日
半江红云如透熟的紫丁香
我心急如焚，嫉妒它们先一步一睹芳颜
毫无疑问，是春暖花开把我引入歧途
那关关雎鸠，声声嘶鸣，是上帝播下的种子
带走了我的元神。我眼里的箭
穿山透水，望断红尘
我懂得了洞房门前，为什么要铺红地毯
为什么要击鼓传花
幸福着痛苦着的石头，为什么都要
细心清点、收藏


◎所有矜持都是虚设

今晚，你是我手心的娘子
伴我入梦的样子，多像一枚熟透的石榴
优雅的睡姿，安静，透明
闪着晶莹的光泽
仿佛雪地跳动的光斑，轻盈、优雅
一寸一寸透出光阴

一直以为，从预言起飞的蝴蝶
就是前生失散的马蹄
今夜，所有矜持都是虚设
来生你一定要修炼成人，回到春天
我手握通关文牒，你心藏惊雷和闪电
一切不可能皆有可能



◎花间一壶月

爱过就不要回头，春天的口哨
曾是我的领地
我站在春蚕和绛紫的桑葚一边
花间一壶月，你的名字飘着兰花花的香
这意境辽阔而安静
如丝，如梦
光阴轻摇水声，纹理清晰
其实我更希望动荡的纱缦多一分永恒
比如，宝蓝色眼神和眼神的温良

世界安好是最大的好
黄昏点燃路灯，清晨熄灭的安宁
面对露水，我不再沉溺于彩虹腰细如柳
落霞与孤鹜已不是水天一色的初唐
你在花瓣细滑的镜面上做奔月试验
我在月色包围的寂寞里煮酒
在湿润的唇下托付今生
——在与春潮质感相同的光芒里
立场不变


【金指尖，本名周剑波，《诗领地》主编，《新诗》杂志编辑，有诗歌获全国金融文学大奖赛二等奖、第八届“紫香槐杯”全国网络文学大奖赛二等奖、首届金迪诗歌奖优秀诗人奖等多项荣誉，作品散见《诗选刊》《中国诗歌》《中国诗人》《星星》《绿风》《诗潮》《诗林》《四川文学》《作品》《延安文学》等刊，并入选《当代精英诗人300家》《中国新诗精选300首》《中国当代汉诗年鉴2012卷》《2012中国诗歌年鉴》《2012中年度诗歌精选》等数十选本。】

通联：610017 成都市锦江区惜字宫南街88号 周剑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