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期任的散文诗11章
与树对语
春来，你披上葳蕤绿衣坐在阳光里，罅隙里有情侣耳边和煦的私语。黄鹂的歌声和羽翼，把枝叶伸向天空，触碰更多的哨音，倒挂着蓝。
冬至，叶落无声，与你已无眷恋，一个故事的低语——
风，剥蚀着你破败的衣衫，鞭笞着你的身子。雪，裹缠着你枯瘦的骨架，封冻着你的梦想。你的魂魄，在雪地里奔跑。
银白的寒意，裹着冬日的阳光。黄鹂鸟飞走，只有几只秋虫，躲在树洞里，哆嗦着身子。它们悲鸣着，悲鸣着你的落寞与惆怅。
你光秃秃的枝丫，呜呜咽咽。纵横交错的根，伸向大地，伸向幽冥，把人间冷暖诉与大地。
一片新芽横出，把一春的怀想，伸过山顶。
今夜，白发不再疯长
黑云压碎了心绪。我睁着黑色的眼睛，等待一场梦。等待一场欢悦，与一场大戏的开启。
暮色苍茫，锣声未响，白色的衣衫沾满往事。纽扣，像沧桑的文字，品读纷纷扬扬的故事——
远离分行的句式，横穿腹地，穿梭夜色。前朝的韵味，跌跌撞撞，丢失在线装书的古籍里。
乌鸦，这只灵性的鸟，扇动着羽翼。它黑色的眸子，渴望一抹亮丽，驱散落魄的雾霭，擦亮天际。
霉变的月光，翻了一个身。皎洁的清辉，投进洞开的窗户，陪伴着憔悴的孤影。一根黑色的腰带，串起散落的音符，挂在窗前，与风合奏。
今夜，花开的声音，摇醒酣睡的树枝，我不再听到白发在疯长。
黄昏时刻
鱼跃，在天边，划出一条弧线。沿着这柔弱，走去，时空静默。怀旧，在静默中开始蠕动。
许多过往，如潮汐，拍打着岸堤。泡沫，一个又一个，在碰撞中碎裂。
跌落的心事，在岸上，河沙隐去。
如果，此刻去想一些自由，或不自由的事。落日的余晖，势必会去复述昨天的凄艾。
悲怆的河，尽管只有短短的一段，所有的水，却逃不脱染指的厄运。正如雀鸟，无法跨越丛林的恐惧。
黄昏时刻，夜，张着蟒蛇一样的口。不过，星星，已挂在天上。
一卷书，半截事
你的书卷，让世界浓缩，浓缩成一个原点，在一盏逼真的聚光灯下。
闪电与文字，从天而降。单薄的耳朵，辨不清方向。实际的生活如近水楼台，借想像，就足以虚构月光的模样。
虚构的月光下，那双清纯的眼睛，千年煎熬一些过往。
是谁在原野上奔跑？是谁在梦中醒来？
生活中许多人和事，像一个魔方，很难捉摸，很难让六方平面保持颜色一致。
许多未曾到达的地方，如同放大的花朵，在书卷上救活了几粒草籽，忘记了冬日的苦痛。与春天的流香，芬芳沉寂的一卷书，半截事。
一只桀骜的鸟
冬天。雪原。
所有的鸟，惊恐地纷纷离去。雪花，肆意在荒野飞舞。一只乌鸦，用爪子使劲地抓着枯干，渗出的血，把干裂的树皮浸透。它哆嗦着，身躯依然傲立着。
灵动的双眼瞅向远方，任凭——
寒风，张牙舞爪撕扯着它的身子。它无视几只昆虫，躲在树洞里嘲弄。
它，一声惊呼，飞起，如一只雪火鸟，从山后衔来一片火红的梅花。
白色的世界，燃烧。几只雪狼，慌忙逃遁。
几根衰草，在它的惊呼中，扬起了耷拉多日的脑袋。主宰世界的，再已不是那些银白的鬼魅。
与猎人对决
一直以来，我有一个野性的梦——变成一匹凶狠的狼。到时，我将用我的嚎叫，打破这个死寂的世界，即使我在这搏杀中死去。我仍然要用我利刃般的爪子，把那些丑恶的灵魂撕碎，连骨头也不剩。我还要用我的铁蹄，刨开冰冷的雪地，把埋没的火种拯救。
我知道，猎人的猎枪已经上膛。我的梦，可能会在这种对决中击碎。我心依然，与猎人对峙。且，还用我可怜的血液，飘洒在暴风雨中，让全世界那些没有良心的低级人种，浑身颤栗。
时光的门槛
岁月的风，将脸刮瘦，拉长。脸上的愁，黑于天上的流云。
比麦粧还苍老的胡须，将回忆浅尝。
眸子里的溪水，惨淡，失去明澈的光影。
悬崖上的纵身一跳，永去了的，没有回头。
坐在时光的门槛，一袋旱烟，熏黑落寞的肠胃。一声咳嗽，咯出的一滩红血，浸染一个沉寂的季节。
拔出头上突兀而立的几根白发，挽成一个符号。
一个纠结多年的问题，在思虑中滚瓜烂熟。
盼只盼，蹲在檐口的燕雀，不要再把浅显的问题搞得深奥，不要再把简单的事情搞得那么复杂。
时光的河流
陌生，只是暂时的惶惑，或许是一时的迷茫。
太多的渴求，蒙蔽了黑色的眼睛。却不知，睁开眼的每一望，都有新的感觉。
片刻的沉默，并不是无话可说，更不是懦弱胆怯。
遥对的星辰，属于夜空，属于我们的，是眸光汇成的天河。
躲避，是一种无奈的认可。避开了陌生，避开了惶惑，避不开骨子里的原欲。
原欲里那些滚动的文字，都拧出了水分。
一条时光的河流，源源不断。
望只望，灵性的河水，流出一轮明澈的红日。
时光的神龛
幸福的回忆，迷糊明亮的眼睛。
脚步，在枯萎的草丛，迷失了路途。
一粒麦子，在岁月的神龛里，敞开自己的纯净。
清澈的韵味，在平仄中跌宕起伏。
置身于枫叶红了的季节，心灵，随一行白鹭，追逐着他年的微笑。
一个幻想，便会在这样的情形下展示了它独特的棱角。
不容置否。活跃的思想，跟着一道足音，走出自我。
过去的辉煌，或许黯然，都在这轻盈灵动的步履中，被踩踏碎裂。
麦穗
三月的风拂过麦田，麦子抽穗的声音跌宕铿锵。
打马而过的父兄，捋须而欢。
鸽哨与烈马的啸叫，踢碎树梢的残雪。
牧笛横吹，几枚翠绿的音符，被翠鸟谱成一段流水的古韵。
乡音，嵌入骨髓。骨力日渐增强的麦穗，朝圣一缕风，朝圣那些感怀人心的故事。
太阳升起的地方，有一把禾镰磨得光亮。
父兄刈草的手势，举起整个春天，举起一把竖琴。
意象中的声音，沿着麦尖。一支歌谣，把沧桑的岁月喂壮。
牧童悠然，牛哞欢快。木犁的光泽，折射出父兄的恬然，与老牛的憨厚。
从冬雪到春犁，身后的泥土泛起泥香。
我向父兄们对土地的深情，举起了崇敬的左手。
崇敬的，还有檐上的炊烟，篱墙的青藤，以及麦田里流溢的馨香。
它们就像我的新娘，在温情的风里，用如兰的呼吸，吹动我对一方麦田迫切的亲近，和我日夜守望的麦穗。
麦田
麦浪，起伏于一声风吼。麦田，苏醒于一朵桃花的蕾动。
逐渐参悟过来的麦穗，把禅意的麦丫，伸向喧闹的天空。
一缕清气，缓缓地围拢着麦田中挥舞的镰刀，围拢着麦场上棒槌捶打的记忆——
你拿镰的姿势，单调，却很美，胜过竖琴下蝶的舞蹈。
乡间少年的想象，挂在云天之上。
麦穗与太阳摩擦，迸发出一种律动。
这种律动像咀嚼草香，抑或像哺乳的母亲，喂养田野之外枯瘦的骨架。
若干年后，你坐在岁月的门槛上，旱烟袋里仍有那草香和乳香交融的味道。
走在麦田埂子上。拾遗的风，陡然活跃。
弯腰，或者直立，刎麦的姿势，千年不朽。仿如一枚精彩的诗句，嵌入到金黄的田地。
浓缩思想和情感的麦穗，在神农氏的竹简里，有了一个新的高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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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4-12-23 11: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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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4-12-23 17: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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