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蜗牛记》和《星星记》

梦儿

《蜗牛记》
牛，牛角弯成桃心，手做这个动作，拳头从中间冲过这双手，拳头变成咬合机器，咬住剪刀，剪刀由竖放变横放，拳头不停咬，无数拳头从桃心手中间冲来，手合十，无数小拳头变成一个大拳头，尾端像炊烟，合十的手向下摆，拳头向下捶，想起赫鲁晓夫敲桌子，拳头是十几个叠放的轮胎，我抱着轮胎，姿势像剪刀，滑下，拳头重击一下剪刀，压住的剪刀它的把像翘起的两条腿，我把头伸出轮胎顶部，太高，像上升的蛇，一捶，我赶紧缩回去，又伸出头来东张西望，天空像平平的一张铁，头似叶子，枝条是手，爬上轮胎顶部，狂风是个拳头把叶子吹躺下，把叠着的轮胎吹成〉状，女郎摇起了呼啦圈，踩着我的背，我手向下拍，像拍牙刷，女郎向右跑出整齐的一队人，身后又一队人，女子立正，下蹲把轮胎撑高，动作似只蜗牛，越撑越下，到底变成一只蜗牛，嚎啕大哭，我用脚倒踢轮胎，轮胎像小孩子腆肚皮，“没用的”女孩说，我摆动头的尘土，像母鸡孵蛋，女孩拍了拍我背上尘土，“我们要想办法出去”，我用力拱，屁股拱，像只蜗牛，轮胎是我的壳。我两手拿火炬，一只脚踩住我的手，我缩手回轮胎，两只蜗牛在里面，拥抱大哭！2015年12月26日傍晚写。

《星星记》
星星，掉下来，有线连着，像鱼杆的线，人们把星星藏在口袋里，人们像上钩的鱼。我把星星串成冰糖葫芦，吆喝，一只手拿走一串，张嘴吃下，滚入肠道，像星星放入愿望瓶里。手又拔走两串，他取下自己的眼珠子，把星星安放进眼眶，他飞了起来。他摆动袖子，飞到云层里，他哈哈大笑。我用手把他眼眶的星星摘下来，插进冰糖葫芦的棍子上。他就掉了下来，双目失明，爬在地上，手向前伸，说:我要钱。那只星星跳落地上变成一块硬币，他含在嘴里，滑着板车走了。我的冰糖葫芦上的每颗星星都在哈哈大笑，我捂住耳朵。一个小女孩问我要了一串，捧着个大星星跑回家。“我寂寞了。”我的冰糖葫芦上的星星说。女孩摔了一跤，星星掉下城市的下水道，一只老鼠用嘴吃，老鼠变出翅膀飞上天空，用拖把帮月亮擦脸，擦鼻涕，云层是只帽子戴在月亮的头上。我把月亮摘下来，当成放硬币的盘子，一只老鼠从我脚前经过，天上的老鼠用拖把扫云层，掉下雨来。雷电交加，大雨倾盆，我用月亮盘子遮雨，天上不见了月亮形成一个洞，有小孩子在洞口张望，天上的洞像城市的下水道不见了洞盖。我把月亮盘子补上去，渐渐没雨了。我把冰糖葫芦上的星星一一贴上天空上，像小学时把纸星星贴在墙上。收档，走人，回家睡觉，躺在被褥里，月亮笑了，星星在哭，“我还没卖出去呀。”我在床上又把星星抓下来，星星变成只小狗，汪汪，呜呜，小狗跑了，跑到城市的无人街道里，我去把它抱起放到天上，天上的星星是关在无数只笼子里的小狗，小狗们跑出笼子在天上玩耍，月亮是只大狗，我又回家睡觉，盖上被子。
闹钟响了，我把冰糖葫芦柱带出门，每家每户都有一只小狗放在家门前的笼子里。扫街的、吃摊子的、贴对联的、喷水车、骑自行车的，城市很繁荣，我挥一挥柱子敲响太阳的警钟。无数的小狗从笼子里跑出来，涌上我的柱子，变成无数串冰糖葫芦。太阳拿走我的月亮盘子来遮脸，我把月亮盘子取下来，城市好热，我也出了汗，用毛巾擦汗。路人撑起伞。太阳拿云朵当布向大地扇风，然后用布裹住自己变成一只白鸽。我把白鸽取下来，放在地上。太阳依旧阳光炽烈，行人用手蒙眼望天空。白鸽躺倒在地，死了，太阳哈哈大笑。我用月亮盘子把太阳扇向西边，太阳裂开一半，我用针缝补布子一样补起太阳，太阳不敢笑了，怕弄裂伤口。太阳在滴眼泪，落在我的盘子里。西边的山伸出一只手把太阳抓了进去。太阳在山里挣扎扭动，我把山吞入嘴里，吐出雾气，冰糖葫芦自动地飞上天空，变成星星，我敲响月亮盘，万人回家，我挤上公交车，盘子被人扔了出去，被人一脚踩住，月亮脏兮兮的脸，盘子被人扔了出去，滚落草丛中，有人拾起，放到天上，像贴东西到墙上。我把柱子变成针般小，藏在口袋里。下了公交车，把柱子变长，我抱着柱子伸到天空中用布帮月亮擦脸，像工人擦路灯。我坐在柱子上飞，星星们是观众，我飞时像球星的手碰观众的手跑过观众席。我在天上转一个弯，飞回到我的一层平底房。我把柱子靠在墙上，用手托着腮，写字在纸上，是一行行的诗，我把纸上的每一个字揉碎，字变成沙，我把沙子堆成一个小土堆，跪拜，我的手向后挥挥洒沙子，沙子变成珍珠掉落在城市的街上。每一粒珍珠都是一个字，融化在城市的水沟里。我用布擦干净月亮盘子，放水果在上面，仙人们轮流拿来吃，月亮盘子倾斜，水果掉了下来。我把一根蜡烛放在盘子上，照耀着城市到鸡鸣。我打了个哈欠起床，刷牙、洗脸、穿鞋，带上冰糖葫芦柱子，迎着初升的太阳，柱子上变出一颗颗冰糖葡萄，我仰头望天空，伸开双手，阳光沐浴在我脸上……一个小女孩拉了拉我衣角，“叔叔，我要冰糖葫芦。”故事完。2015年12月28日中午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