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的本质（之三）
——读水古的诗
●廖元仲
水古的诗冲击力强，容易引发共鸣。原因是什么呢？是不是如许多评论者所说的，单靠一项对生存状态的关怀就能引起如此强烈的效果？
带着此问题，我一口气读完了水古的第二本诗集《汉语言精确制导》（北京燕山出版社出版.丁国成主编），我便有一个强烈的感觉：水古的诗的意象构建奇巧！正因为意象构建奇巧，才特别容易牵引读者进入诗性的审美殿堂，引发心灵的共振。
什么是意象，其特征如何？西方著名文论家韦勒克.沃伦在合著的《文学理论》中指出：一、意象是一种感觉和知觉，它代表了、暗示了某种内在的东西；二、意象是一种描述存在，可作为一种隐喻存在，是作家的创造。
请看诗集中的《表白》：我用手/抱起了你连同白天/那是因为/你是我的爱人//我用梦/抱起了你连同黑夜/那是因为/你是我的情人//我用思想/抱起了你连同土地/那是因为/你是我的人民。
本来，手、白天、爱人——梦、黑夜、情人都是极一般的意象。巧妙的是，在第三节中出现了思想、土地、人民的意象，与前面的意象叠加在一起，就变得十分奇巧。用思想去拥抱土地和人民，见地就非常奇特，且深情如同拥抱爱人、梦见情人一般，感情是多么强烈。奇巧构建中隐喻了内在的爱土地爱人民的强烈感情。在《表白》的三节诗中，显示了意象的整体性、转换性、自身调整性的三大特征的有机结合，这就不能不引起读者的强烈共鸣。诗的本质是一种高级的心智活动，是诗人创造性的精神直觉。水古的诗因为具有奇巧的意象构建，水到渠成实现了诗的本质，使诗自然进入到与读者发生关系的接受过程，激发了读者潜意中的诗性冲动。
再看《反恐》一诗：我关了门/我关了窗/我关了灯/然后放下蚊帐/用巴掌/对一群蚊子讲//今夜发生的事情/你们要小心/千万不能/飞到美国那边说。
用拍蚊子表达内心的感觉，暗示了某种内在的东西，这种内在的东西是多义的，有多样的隐喻存在，也随着读者阅世不同，你可理解为反对蚊子的恐怖，可理解了床第之欢，也可理解为东西方对人权观的差异，更可理解为一种禁锢、一种心理障碍。这首诗奇巧的意象，使诗性的涵义丰富多彩，形成了水古式的独创性的审美形态，激发读者丰富的想象，从而实现诗的审美本质。当然，意象是写诗的运载手段，不是目的，但意象越奇巧，手段也就越犀利，越能激发读者的审美情趣。
意象奇巧是水古的诗的特点，但它是怎样实现奇巧的呢？清代著名诗论家叶燮在《原诗》中说：“可言之理人能言之，又安在诗人之言之！可征之事，人人能述之，又安在诗人之述之！必有不同言之理，不可述之事，遇之于默会意象之表，而理与事无不灿于前者也。”别人说过的事，言过之理，水古是不屑拾人牙慧的，靠新靠奇靠巧来捕捉构建诗中的意象，才是水古的特色。
又再看《我为梅妃的美而烦恼》一诗：梅妃师范毕业/是一个美丽的姑娘/教书已有一年多/就是没有入编“美女”编制……可惜中国的“美女”编制/只有四个/千百年来/总是被西施、貂婵、杨贵妃、王昭君 占着……/那么中国的“四大美女”/是否也可以从四个增编到五个……如果有谁/能为我的梅妃/增加一个“美女”编制/我愿出钱十万美金。
这首诗的意象是由感觉、知觉、表象、想象、理解、情感的综合运用来构建的，且浑然一体，用来表达诗人的审美经验。编制、美女、购买这都是表象，但它们的内在隐喻很容易冲击读者的想象，使人很自然勾起对编制、斥己、维持既得利益，甚至对当今文坛作者的身份成了诗文高低的认同工具等现象的经验回忆。这就使意象达到了文意的派生与引发，而这种派生与引发又是相交进行的。诗中的意象带有物的成份，但因综合构建达到了新巧的效果，具有超以象外的审美功能，因此激发读者的联想力是异常强劲的，从而揭示了诗的弦外之音，象外之意的本质。
德国文论家海德格尔说：诗要做什么？诗能怎样做？这是振聋发愦的问题。水古的诗，依靠意象构建的奇巧，揭开对诗性世界的遮蔽，展现了存在的澄明美的世界，达到了美学层面的诗性本质，无论是歌颂的诗，还是批判的诗。
若果要说水古的诗的意象不足，我的感觉也颇强烈，那就是有些诗意象虽然新巧，但意象的形式比较单一。复杂的、叠加的、递进的意象的构建为数不多，相对削弱了诗的立体力量，使一些诗显得单簿，冲击力有余，回味力不足。 （2008年4月2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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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2-9-18 00: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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