羊(外一章)
山行
我死了。我的皮翻转,在人行道上摊开。苍蝇舔舐我的鲜血,它们嗡鸣着为我书写悼词。
我死了。我的骨头,我的肉,我所有的一切在汤锅里熬煮。如同生时,我的灵魂在欲望的汤锅里熬煮;如同生时,我被人们驱赶,鞭笞,被割下头颅,被肢解;现在,我依然被一柄长长的勺子搅动。
我死了。人们用牙齿为我祭奠,用胃囊为我筑起新坟。
我死了。我依然活着,在空中---以另一种方式行走。
工作
每天,我将上午的若干时间出租给一位水产批发商。在昏暗的充斥臭腥味儿的地下室里,来自南方的小龙虾装满红色塑料浴盆,我的工作就是在生与死之间做出选择,将那些顽强的高举双螯的家伙们装进白色保温箱。他们将随同这些棺椁去往死亡的另一个地点,而剩下的尸体则在黑色塑料袋里用恶臭证明存在。
现在,我将工具放回墙角,将自己放回椅子。我知道,在我身后一直有个男人,为将我放进白色保温箱,还是黑色塑料袋犹豫不决。现在,我举起双螯,向红色塑料浴盆,尸体,喘息,奄奄一息,这个词无力地垂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