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厨房的日子里，蒸煮余生
文|蓝天一嘘
活着，一个蒸煮的命题。且熬着
把困顿的肉体，蒸成虚无，弥漫而空
把横断的阻隔，煮成愤闷，发酵馒头
滋生我的，是水。储于眼眶，洗尽余生
添把火，烧且慢炖，调味。抑郁知苦寒
水开，是把父母送给我的皮囊折腾坏
刀切，手搓，一遍遍过水，过火。油炸
这些人世的厨师，将我腌制。我摒除一种痛，
又来一种，“咯噔”一声，器物落下
锅碗瓢盆，严阵而出。那些上帝的佛祖
让我的前生与后世，背靠背地
贴得如此的紧……我难以偷生
考试
对于这个动宾词语，我是忌讳的
就像一出生，不愿提及死
可又无法摆脱。能考的都考了，
不能考的在梦里读题，心里求阴影面积
检验一个词的正确运用，到头来却入不了诗
堆积在名人的典故里，却安慰不了一颗瘦弱的心
光鲜的大爱，难以融化一个孩子厌学的冰凉
那些速成品，都是大棚蔬菜，饲料肉……
有些骨子里的东西，永远需要风霜与雨露
拌点阳光与野性，交替锤炼。成精
我多想……
我多想是一场雪，
盖过人间，
盖过瘦骨嶙峋的山及草木，
把一场白融进大地的春
我多想是一条小溪，
涓涓地流向幸福的大海，
还有，还有母亲……的源头，
给我鼓劲
我躺成一个大大的大字，
成海子，旋转生命的迷。
爱吧，我的朋友。抛却这人世的桎梏。
我没有想，李白的酒杯，
灌满孤独的洒脱。三二一，一二三，疯癫着自己。
我没有想，王维的山水，
太多的自醉，沉浸自己的泪。
还有，还有杜甫，苏轼……这人世的奇俊。
霜降
一条田埂，打通初冬的经脉
着露的草木，从此冰晶盖脸
绿念散尽，枯灰低垂着白
深谙世事的植物，埋根不语
秋风与落叶，正
辗转一个词：调零
一个诊所，正在为风霜过后的人儿
输着点滴。颤颤巍巍的生命，开始霜降
顽灵
一刀进，一刀出。横坚撇捺
一棵松树，天生背负流血与流泪的宿命
带着重重的疤痕，一夜间，被风折了腰
按住一头熊，手术。直取熊胆
一次，两次，无数次，直到生命耗尽
一双乞怜的眼睛，离去也还在呆痴着
一口大大的铁锅，滚烫，水鼎沸
肉汤中央的骨头上，站着一个小小的精灵
呼救。然，一双双筷子夹向她……
带影子的手，迁移一场梦魇
松木噼啪响，我听见我骨头烧着的声音
在虚妄的夜里，招引磷光
空空采石场
不说话，离世界近。一说话，离世界远
我不语，看石头。环顾沙石场，寻心归处
太阳高照着，我拖着影子晒阴
抑郁过的空气，它们在孵人世间的荒凉
工人们都撤了，轰鸣声也不在了
这些没有栖息地的鸟儿，怎么飞都不由己
我来了，在寻找柔软中的骨头，我土里的兄弟
琢磨，我的前生，搁浅于此。寂寞无主
一个个石头，如堆积的诗人，各自守着自我
黯然神伤，有雨。我还是在找，一颗石头
暗，光滑。蕴含着玉华的质地，光芒藏于内
或许，永不得见。可它，一直都在
隐形第八人
浇筑楼房的人，辛苦
一手扶式拖拉机，
吐着浓浓的烟
到哪哪里就有它的轰鸣声
在新农村的建设上，
忙碌着七个中老年人
他们，肌肉里穿插着黝黑
衣服上抖落烟灰：
铲细沙者一人，铲螺沙者两人
操控搅拌机一人（包搬水泥）
开吊机者一人（包布阵铺路）
推沙浆者两人（顶上推送）
中间无停顿（一场一换班）
然是谁，单独将沙浆倒好后挂到吊机上去的？
这么多年，为多分点工资，有一个隐形的第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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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9-11-8 23: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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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9-11-9 14: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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