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鸦出现之前
不需要谁给人间发出警告
也没有祸事，需要传达
那时，天空蓝得不认识乌云
世界如一盘蛋糕，裹满和谐牌奶油
没有疾苦、陷阱，牢狱和血腥
枝头全是喜鹊，遍地开满鲜花
那么，一定是乌鸦，带来了枪声和罗网
人们终于找到了出气筒
感谢乌鸦，揽去世间的恶名
让迁怒的人们，获得正义的呼吸
大雁山
我们登上大雁山时，大雁已
南飞，离故乡越来越远
在山野，仿佛更加接近了神灵
秋色慈悲，令我滋生下跪的冲动
树叶掉下来，盖住了一只蚂蚁
让它的流浪，得以暂时的庇护
像我们，头上有一片瓦，得以暂时安身
瓦上，有一片霜，我们抱薪生火
落叶，像一杯壮行的酒
心如空山之人，配得上这漫山的悲壮
雪在回来的路上
奔赴了多久。三三两两雪花
像小小的洁白的暴动
孩子们把操场煮沸，小手伸向空中……
而那些白色火焰，正在渐渐熄灭
寒风中，远山铁青着脸――
洁白人间，还未分娩就在告别
而我知道，囚在纸上的雪花
已经颤动着，涌出天空之城
围墙外的坡地上，一个老妇人正在
摘去树上最后一茬释迦果――
她要让一场白，落得更清白些
今日行走捐
黄昏没有太阳。夜色过早地降落
黑乎乎的灌木丛，忽地窜出几只蝙蝠
汗毛，不止是在这样的时候竖起来
场面上那些谄媚的唱腔
一直没放过我的每块立毛肌
没有捷径，我选择努力行走
来弥补生命的亏空。用意念
准备一场持久战
直到微微出汗，顺便为“一元营养早餐”
交出两毛一，及一阵莫名的心悸
一落到底
五六米高台上
头顶垂下的一根麻绳
有时像那根稻草。你可以反悔
你可以仰着慢慢放平身子
松手。身下的橡皮网格一层层张开
有时头先着
有时是屁股……这份刺激
（让我试了又试）
只是世间太多落下，不是这样――
一盆野菊花
九十墙上，一盆野菊花
在风中不停点头，像是在跟对面山
使劲打招呼，那里是它的故土
我也曾在异乡有过这样的想念和遥望……
风呼呼的，我们的山岗
一样草浪起伏，一样寂寥空旷
我凝视着，它小小的黄色的花瓣
像一些细小的心思
那个移栽它的人，她不在边上
她在阴郁的时间里
种下这一束光。她让我
在和一盆菊花的交谈中，找到了
一些丢失的骨头
一朵黑色的火焰
你以一身黑衣，裹住半生锤炼之美
此刻，正以一种不动声色的热烈
造访了我经营的院落
院墙外，飞鸟们追云逐月
只有乌鸦，那么黑
可以遮盖深深的悲伤
行走在丛林中
你并不迷乱
所有的黑，只为衬出星星和灯火
你的眼眸深处，藏有宁静的光
使整个身体，像一朵黑色的跳动的火焰
泥马滑行
你驾着泥马，秋风似的，加速着一些生命
一道水亮的辙，贯穿着某个时辰
你一下，一下地俯下身来
像在对退潮的大海，对这片滩涂的赐予
叩首
蛤蜊，蛏子，钉螺……这些小东西
一缩再缩，一退再退
只有在残破时，才生出微小却锋利的敌意
你咬咬牙，领受了这样的轮回
泥马，为你阻挡了一只脚上
血和盐的厮杀。而更多的疲乏
构成了日子中粗糙的部分
你宽宥了这样的粗糙。像宽宥生，与死。 |
发表于 2019-12-3 22: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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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9-12-5 05:37
楼主
发表于 2019-12-7 10:57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