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日梦”
我做过一个很真的梦
梦里的草是真实的绿 花是真实的红
人都有清晰的脸 兔子都有温暖柔软的毛
笑有笑的理由 哭有哭的悲伤
肉有肉味 水有鱼声
头发也长 秋风也长
红色的狐狸也是九条蓬松的尾巴
长角的小鬼也是迷人心窍
一切都那么真实 可它终究只是梦罢了
虽然像醒着时一样
“葬 梦”
在这个梦醒来之前
我要在鲜花开满的山坡
在飘絮的合欢树下 在鸽子咕咕叫的午后
在碧绿的草地上挖一个坑
掩埋一个死去的孩子
我不知道这个孩子怎么来到这个梦里
也不知道他因何而死 我只听说
在梦里死去的孩子
会在天空醒来
“初 醒”
经过这几百年 我不知道
我会醒在十五岁时趴着的一张桌子上
还是五岁时躺着的稻草上
谁摇着我的肩膀
谁掀开我的眼皮
谁泼了我一瓢冷水
太阳很暖 河水很凉 乌鸦黑得油亮
狗尾草很痒 这是哪里嗄
只一片白茫茫
“方 醒”
林中的鹅掌楸已经长高
小树下睡着的人靠在大树旁揉着眼睛
一个穿大人衣服的孩子
沿着荒草没膝的小路寻找有毒的彩蘑菇
一个瞎子走村串户
重复着一个预言——
要找到自己 先把自己丢失
抱井喝的人 喉咙里有日夜扯动的水车
草棚里的看瓜人 腹中满是经纶
秋风过后 只剩一个少年的躯壳
和一个少女的漏斗
“大 梦”
有人做过一场大梦
醒来也只是一盏茶的功夫
我却从春天一直睡到冬天
在四野八荒中走了好几万年
在一片明镜般的小湖边
我朝水里吐了一口吐沫
晕染开一片薄薄的薄膜
并立即被翘嘴的鱼儿咬破
那时 夕阳刚刚升起 |
发表于 2020-1-2 20: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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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0-1-3 10:58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