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罩时期杂记
辽东天赖
一.
空下来，静下来，慢下来
停下来
这个冬春交接处有道坎
一位奔跑的盲人摔了一跤
他趴在地上
疼了很久，想了很久
睁开眼，他仍然觉得自己
什么都能看到，从未
瞎过
二.
声音更小了。
当嘴巴外面又封上一层
恐惧症状加深
我们缩在后面，惶惶于
不知哪一口气带有病毒
哪一句话里的敏感词将被指认
历史的钢针，不止一次地
刺在同一个痛处
三.
没有哪个城市的名字
得到过如此频繁的牵挂
和那么迫切的
远离它的渴望
神啊，请原谅这些丢了信仰的
高等动物吧，原谅他们的懦弱和恐慌
原谅我，早已对高涨虚浮的词语
起了杀心；原谅我的热泪
只在与荒原上重生的
一株野草相遇时
才会落下
四.
从内部发光的事物过于稀少
挺身而出的凡人成了英雄
钟南山和李文亮
安顿好家人之后，走上自己的
工作岗位是多么正常
说出真相，这么简单的行为
被称为勇敢，细想想
真的是一种讽刺
最令人动容的，并非
那些本该轻松出口的话语
而是诉说者眼中
想忍却难忍的一泓清泪
五.
“活着”，这个最恒久的词
连死亡也不能将之擦掉
若是质疑逆行者的悲怆和恐惧
那便看不到他们
心里的挚爱与深情
所有被爱引领，向死而生的人
都是勇士
新闻里那两位顺着铁轨步行
一百多公里赶去上班的
兄弟，想要奔赴的
是口罩——不！是死亡
也无法捂住的春天
六.
我在手机里查看疫情信息
儿子在隔壁玩游戏
时不时就大呼小叫，酣畅无比
一只麻雀落上窗栏
一边抖擞翅膀，一边婉转啼鸣
之后如一粒音符轻快飞去
灾祸当前，窗外的天空蓝得不太合理
似乎更应该阴沉下来供人凭吊
我摇摇头，但转瞬
就原谅了这些不合时宜的
舒展，歌唱和欢欣
七.
吹哨人走了，尖利的哨音
恍然还在，却终将被幸存者遗忘
赞颂者的好嗓子
还会在其它时刻，发出动听的声音
——别管这些了
受过责罚的，必会得到宽恕
园丁会找出花剪
木匠会修好梯子
驾驶员会把车擦亮
铸钟者，会在铭文里深深刻下
“庚子之殇”的字迹 |
发表于 2020-2-16 19: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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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0-2-17 10:25
楼主
发表于 2020-2-17 12:51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