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仰望星空
记得小时候
奶奶手指星空,对我说
一颗星就是一个人,就是一个人的命
人命长、命硬,他的星就亮
人命短、命薄,他的星就暗
你看那一颗,快不行了,它就是你病床上的爷爷
而三天后,爷爷真就死了
打那以后,我便对奶奶奉若神明
以至到后来,我长大了
从一个城到另一个城
无论天是阴还是晴
每天晚上,我都会仰望星空
找自己
⊙二叔
这些年,我不停地参加葬礼
亲人一个接着一个死去
去年是四叔
今年是三叔
一想到明年
我本能地看了一眼
二叔
⊙黑色虫子
早上醒来,我看到
满屋子都是黑色虫子
排着整齐的队伍
有节奏地向前爬
就像当年的日本兵
一声雷鸣
乌云遮住了太阳
哦,世界全黑了
借助闪电之光,我看到
虫子们顷刻之间
都爬到了同一面墙上
有一只,从天花板上跌落
砸了下来
坏了
短暂的平静之后
虫子们开始互相攻击了
死的死,伤的伤
直到我打开灯
这场战争,才结束
⊙夜宿木渎镇
这是最后一晚
沉重的灯光压着空酒坛
也压着我,和我的困惑
是谁,喝光了坛子里的酒?
是谁,把空酒坛放在那个位置?
是谁……
当,当,当
不早不迟,就在这时
灵岩寺的梵钟,突然
响了三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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