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欢
喜欢养花
落叶梅、君子兰、万年青、铜钱草、鸭掌木……
由于花木繁多，院落小
每种花只养一棵
直到院落变成盛宴
像极了一个人
的胸怀锦绣
在这点上，着实令人汗颜
我一个普通人，经历的，普通的，点滴往事
不值一提
那也不影响我，手提花撒，去浇灌每一棵花
让水珠，从花、叶上
滴嗒地，晶莹地
落下来
夏至风雨
邮差已至。带来了丰沛
途经杨树林
整个杨树林都激动着
所有河流直立起来
枝叶越是茂盛，河流越是湍急
这夏至之时，已耗尽了春日的花朵
整个的杨树林，生机盎然
它落入眼眶
融进血液
像喂养。被重塑。和孕育。
这所触及的真相:
和一个人的经历类似
却不一定知晓整个春天落花的份量
我躲风雨的脚步，明显
有些仓促
还略微的，气喘吁吁
今天吃什么
小时侯放学回家
一放下书包，总是急冲冲
跑到妈的面前，问
“妈，今天吃什么？”
那时家境贫穷
母亲大多时候的回答千篇一律
锅里总是清汤寡水，伴着些许失望
我不知道的
是母亲每天，尽自己努力
将饭食做得好看，美味一些
以让我们多吃一些
母亲已给予了我们幼时
最好的贫穷
而那时幼小懵懂
每天和母亲说得最多的
总是
今天我们吃什么
好像一顿好饭食，是我们每天最大的理想之一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生机勃勃地
我们兄弟俩长大了
那句话，慢慢，慢慢地被岁月就地掩埋
后来，成了一种疼
喜欢
没有谁告诉我，喜欢
是一种痼疾
现在。我喜欢
落叶梅、君子兰、万年青、铜钱草、鸭掌木……
喜欢看它们各自的孤独，安静
我身体里依旧保留着疼
知道庭院里的退休老人
修剪花枝时，所暗怀的深深倦意
但与他不同
我与刀斧达成友谊
我们在深夜的大排档，撸串，喝扎啤
以养花的名义
在巨大的伤痛里，每个人都应该
找到栖身之所
由此，我喜欢从大排档归来
素月当空，夜凉如水
在春天
从根部、树干，到枝桠
一株桃树掏出绿叶，花朵和果实
老隔壁郭大娘也在春日某天逝去
特么善良
她掏出自己
腾出一小块春天
我什么也不干，认领了春风和春雨
领着它们像领着小孩子，在乡间小路散步
野惯了
回家时
念念不忘的
要把它们关门外
远远望去
会有一栋屋子深陷春天
风雨，四面拍打着，
像着急回家的孩子
老槐树
村东有棵空心老槐树
春发芽秋落叶
据说有几百年了。它的旁边以前有座庙
在我记忆时，只剩青石台阶，垒彻大坑边
每年大雨，水会漫过石板，从老槐树下，往村西流去
每年，村里都有婴儿出生，也有人逝去，
不自觉地，会将老树的新发芽枝，和落叶相联系
近乎天生
我固执深信提到某人吋
老槐树披纷的树叶
会叮当作响
到了冬天，老槐树掏出手
手指上戴着的月亮戒指
被夜色越擦越亮
乡亲们，被这样的手，
攫住了命运
四野安静，屋脊沉默
令人心安
乡村死亡曲
年轻丧妻，老李未再娶
独自将两个女儿拉扯成人立家后
一直独居
今年正好八十高龄，中午饭没吃完
急病倒地。被发现已是下午五点
人都僵硬了
让我想起了光棍李
三年前，村支书马利电话我
说光棍李自己死屋，不知多长时间，人都臭了
我戴了三个口罩，走进小院一半时
浓烈的臭从窗户飘散过来
我的胃翻江倒海
强忍着恶心，走到他住的西屋
人蜷卧在炕上
赤裸着，肿涨如臭水坑里浸泡多日的死猪
肥白的蝇蛆满身蠕动着
土坑的角落里堆满黑色的蝇蜕
令人唏嘘
城里的朋友提起乡村，总说“乡村唯美"
————那只是死去人们的遗物
只是，想到他们草木一生一般轻
悲伤会轻些，我就变得
轻些
就好比入冬草木还将会泛绿
黄昏
村庄，树木，路和山脉
妥妥安放大地之上
夕阳，挥洒着漫天的细细黄色尘土
裹夹着
又一点一点收回
直到黑夜降临
像个范本
许多的人和事烟消云散了
体内怀有巨大虚空
我试着，从里面掏出灰尘
只有悲喜形状
相差甚远
想想半生，从未经历大的场面
也许
随性自然
地喜欢黄昏就够了
不打破边界
一只鸟儿，陈旧得像树叶
闪闪发亮
一只活泼的鸟儿，
叽叽喳喳的
一会儿飞到东一会儿飞到西
一刻不得安静
这样的一只鸟，现实中并不存在
或者年幼时，奶奶这样形容过我
它，只保留我心里
后来，被我
放养在一棵茂盛的大树上
叶影中，很难辨识到
它
已不再动不再叫
令人以为
一棵大树只是一棵大树
除了诸多叶片的细节
组成庞大的绿冠
再无其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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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2-6-18 20: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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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自 4#
楼主
发表于 2022-6-19 15:02
发表于 2022-6-19 21:49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