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荒小诗十首

◎玄荒

《乱划》

冬日的公交车上

儿子以窗玻璃为纸，乱划

先打了个叉叉

后又涂了几笔——

马路左侧的楼房一路在倒塌

《运奶车》

我们不仅喝牛的奶

还吃牛的肉

吹牛皮，擂牛皮鼓

——假如我扯出一块红布

奶牛会不会冲出来

拿牛角捅我

《广告》

女星

眼似杏仁，口若樱桃

手持产品

牙白得像两句真话

《人心》

昨夜做了一梦

一颗心上长满了荒草

一颗心腐成一摊水

一颗心上爬满了白色蠕虫

它们说，这是蛆

可蛆说，它是蚕

不吐骨头

《树桩》

一棵棵被砍头的断颈

以自己为碑，以大地为坟

以沧桑的龟裂为墓志铭

一圈一圈发黑腐烂的年轮

是一只锈蚀的丧钟

那枯死的白木耳

是声音的尸骸

《石狮子》

一头石狮子

被一块红布套头

如同一个死刑犯

被黑布蒙门

假如，我取下这二块布

狮子会不会冲出来......

死刑犯会不会脱口喊冤......

《心寒》

那嘴边长长挂着的寒

是一朵雪花的疼痛

在骨头上开花结果的寒

可借华陀之刀一用

那骨髓里鬼魂一样游走的寒

它不是鱼——

你说的和谐和幸福

就是把铁一样厚硬的冰嚼碎了变成水之前

崩落的沾肉滴血的门牙

《墓地里的花》

黄的，红的，粉的，紫的

被风撕扯，扔的到处都是——

这些活着不开，死了才鲜艳的纸

《代言人》

土豆，交给男神

毛豆，交给女神

芨芨草，莎草，交给我

我交给我自己

《晨光》

一千瓦的大灯也感动不了衰草上的霜

冷风，拉着警报乱窜

一撮一撮雪花聚在马路边，云一样

那个路口聚集的一群人

脸上写满焦虑，等待返乡过年的民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