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安静的石头

①有人说：繁华就在你的前面

我到底该不该，往前走一步
你沉默的样子总让我想起
一条路的尽头，一个女人的贞洁
主人，要在今夜向你坦白
我也曾萌发过出走的念头

当雪原逐渐消瘦
我依然打探不到春天的消息
当一阵风，刮过我的身体
主人，你有没有感到荒凉
有没有觉察到，一朵花
似乎开了，又败了

千里之外，盛世之外
你的桃园终究没有红过吗
每当我叮嘱自己，红尘滚滚
苦海无边。我的佛终会来
主人，可是你的佛
会不会来

②有人说：狗日的诗人

主人，我一直在用
分行的句子。这很容易让人误解
诗人——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你能不能给这个东西
做出明确的界定

灾难和瘟疫，总是相继出生
当一些扛着锄头的人
依然食不果腹，一次次
摔倒在自己的信仰里
这些狗日的，到底怀抱着
怎样的憧憬

千里之外，盛世之外
主人，我从来都不曾
亵渎祖先和一些美好的东西
比如
诗人

③有人说：我拥有的自我，是假的

主人，这不是一个故事
当太阳落下，当大地升起
一个亲手将自己的心剖开的人
看到无边的空
压过来，再压过来

根，到底有多深、有多暖
当瑟瑟寒风吹起
你有没有觉察到
一片叶子，站在枝头的
孤独

千里之外，盛世之外
主人，我用尽了一生的力量
一次次证明了
一个失败的人

④有人说：我想放弃了

这，总是难以出口的事情
你忧郁的眼神，让我想起
一个 绝望的诗人。主人
一个举着自己骨头的诗人
到底有着
怎样难以表达的神情

当众生一一向佛
我总是赶不上最后一趟钟鸣
当大苦大难的你，找不回
一滴虔诚的泪水。主人
我再也捧不住了
这满怀的怨恨

千里之外，盛世之外
一个接一个有着信仰的人
成为天上的星星。主人
不敢想象，我若独自离去
你的诗，唱与谁听

⑤有人说：你何必跟一棵草计较

那些矮矮的、土得掉渣的
野草。当他们挺起腰
我总是无地自容
我总想着，给他们
一个响当当的名号

主人，在雪花落下之后
天色暗下来之后，你有没有听到
你我之外，还会响起
许多呼吸的声音

千里之外，盛世之外
那些我一直无法面对的野草
主人，我要怎样才能
在你久久地沉默中，吐出
他们卑微的乳名

⑥有人说：残缺，也是一种美

我必须停下来
停在月圆之前，甚至更早些
当你的桃园盛开桃花
如若其中的一朵厌倦了繁华
主人，我求你原谅它吧

我总是企图得到一个
允许，得到放生。主人
你有没有觉察到，一个在路上的人
走着走着，就远了。走着走着
就没了

千里之外，盛世之外
主人，我们都需要冷却热烈
只因那些隐忍的事物
也一定有着
残缺的美

⑦有人说：我永远在路上

写完这首诗，我还能扶起笔
主人，我对这句话
没有一点信心。此时
大脑的空，四肢的软
你飘渺的眼神
总是让我无所适从

你有没有觉察到
五月之后，花海里
那些簇拥着的蜜蜂
有着怎样的窃喜

千里之外，盛世之外
主人，如果你不愿意放弃
我相信，我总能找到
一条弯曲的路
靠近黄昏

⑧有人说：许多时光已经流逝

许多的花朵，瞬间闭上了眼睛
那些冰凉的骨骼
一再催促着我。此时
我多么需要一阵风，伸过来
主人，其实我更害怕一阵风
伸过来

当我躲在角落里，依然被淋湿
你有没有觉察到
在我心灵深处，埋葬着
一枚陈旧的核

千里之外，盛世之外
主人，当月色暗下来
桃园的影子一直落进我心里
我猜，你终究听到了
桃花奔跑的
声音

⑨有人说：春天已经不远了

云朵，一再压低
你有没有觉察到
一场雨已经走过来
那带着泥土的腥，带着
轻轻欢叫的花的体香

主人，放弃那些微小的忧伤吧
当阳光荡漾开来，当你
从自己的根部站起
我多么情愿，有一阵风
刮过我的身体，有一朵花
低吼着走上我的头顶

千里之外，盛世之外
我已嗅到新的季节纷沓而来
主人，我一直以为
当我在某一天满面热泪
那一定是因为你的
满园花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