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秋四章

 

       屈金华

  （一）秋之落日

 

大风把万物吹乱了

河水汹涌向西

芦苇被掐住细脖子

荷叶折起绣绷子

眼看着，西山失语

我也要被大风吹熄

  （二）黄金的一部分

显然，这里不是最佳赏秋之地

汉阳陵数不清的银杏树

美得更纯粹，也更专业一些

 

当我置身校园

十余株高大的法国梧桐

也让我领略了晚秋

不是无言的枯萎，而是耐了寒霜

呈现它喧闹的金黄

 

在暖阳里手舞足蹈

或在湿冷中从容坠落

都有诸神降临的神圣与唯美

睿智的老师从树旁走过

单纯的孩子在树下玩耍

各自收获了它

黄金的一部分

 

    （三）压下的灰白

天，不能更灰白了

这悄无声息的雾

一层层压下来，发散着腐朽之气

仿佛一个久病在榻的老人

 

只有武林高手，才能在不动声色间

杀人于无形

要不了多久，意志崩溃的

不只是树木、远山和湖水

还有远处雾蒙蒙的地平线

和自恃年轻的一群人

 

一些雾气压得太低了

沾在草尖上，顺势结成了霜

看来，寒气也喜欢欺压弱者

与人间的恶人，并无两样

   （四）更大的空

枝头的树叶

一再被秋风挟持

在霜降后的湿冷里

唯有垂下高昂的头

 

把更大的空，让给太阳

也让给寒风与大雪

湿冷，一日叠上一日

即使你来了，也不能温暖

 

远处，更远处，是可以预见的颓败

和加衣、加衣，仍然佝偻的身体

这干旱的西北，以多雨江南的姿态

无谓地立着

只有院里的水葫芦，还张扬着

一大簇一大簇的紫花

这多像你，总能在更大的空里

填补着，招摇着，温暖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