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色笼罩下的生命滑铁卢——析辛波斯卡《致友人》

半月前的一个晚上，在读到扎嘎耶夫斯基的一首短诗时，我沮丧地叹道：“我怎么就想不到这样的情景？”是的，大师们总能创造出让人不得不服的作品，所以，热爱辛波斯卡的朋友，请原谅我对《致友人》某个层面的想法。

《致友人》
        我们通晓地球到星辰 
    的广袤空间 
    却在地球到头骨之间 
    迷失了方向 

    忧伤和眼泪隔着 
    银河系与银河系之间的距离 
    在从虚假通往真理的途中 
    你凋萎，不再有锐气 

    喷射机让我们开心 
    那些嵌在飞行与声音之间的 
    寂静的裂缝： 
    “世界纪录啊！"全世界都在欢呼 

    然而我们看过更快速的起飞： 
    它们迟来的回音 
    在许多年之后
    将我们自睡梦中拧醒 

    外面传来此起彼落的声音： 
    “我们是清白的,"他们高喊 
    我们赶紧开窗 
    探出头去捕捉它们的叫声 

    但那些声音随即中断 
    我们观看流星 
    仿佛一阵枪弹齐发之后 
    墙上的灰泥纷纷掉落

    ——（陈黎、张芬龄译；我对该诗的理解缘于翻译来的汉字）

辛波斯卡（1923—2012），生于波兰知识分子家庭，第三位荣获诺贝尔文学奖的女诗人。

我阅读诗集的习惯是一页一页过，所以不会翻看人们划定的所谓代表作。在读到这首时能跟着文字生发了一些联想，透过这些坚硬生冷的句子，感觉到了这位女诗人内心世界的强大。

首节强调人向内的弱点；第二节似乎是生命在生活中的疲劳；第三节在物欲与人心之间思考；第四节，紧随“欢呼”而来的痛苦；第五节，死亡前“看与被看”的折磨；末尾，人群被集中射杀。

是的，我依然停留在对文字意义的猜想上，但对这句“忧伤和眼泪隔着/银河系与银河系之间的距离”，还无法解释。上述的场面让人联想到战争，我百度了波兰与二战。突然感觉到缺失历史知识是很文盲的一件事情。

首节做铺垫；二至四节叙述着一种后果形成的必然过程；第五节像个避震一样，对节奏和死亡进行缓冲；末尾是我认为诗就是诗的原因：“但那些声音随即中断/我们观看流星”，人被瞬间击毙了，“仿佛一阵枪弹齐发之后/墙上的灰泥纷纷掉落。”一群人被集中射杀，多么惨烈恐怖的场面，诗作没有铺写嘶喊、哭吼——他们死了，如同“墙上的灰泥纷纷掉落”。这样的冷硬和沉静，让我想起王寅诗作《想起一部捷克电影想不起片名》：

 鹅卵石街道湿漉漉的
 布拉格湿漉漉的
 公园拐角上姑娘吻了你
 你的眼睛一眨不眨
 后来面对枪口也是这样
 党卫军雨衣反穿
 像光亮的皮大衣
 三轮摩托驶过
 你和朋友们倒下的时候
 雨还在下
 我看见一滴雨水和另一滴雨水
 在电线上追逐
 最后掉到鹅卵石上
 我想起你
 嘴唇动了动
 没有人看见

这首诗较辛波斯卡《致友人》略显直白，但以密集冷淡的环境描写，以及自然的隐喻连通了深层的诗义。“一滴雨水和另一滴雨水/在电线上追逐/最后掉到鹅卵石上”与“仿佛一阵枪弹齐发之后/墙上的灰泥纷纷掉落”有着异曲同工之妙。由此看来，巧妙应用象征、隐喻笔法，确实胜过中学生作文水平，这也是诗有资为诗的原因。

可能还要中学生阅读理解的惯性思维：这首诗的中心思想是什么？是什么呢？

（答案：我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