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诗歌”五首合辑（尝试作）

衣影

《无路可走》

给我一条路，通往地下和黑暗
拿我最宝贵的，倾献给你
我的王冠，我的生命
用来开辟一条通往黄昏的道路
从此，我匍匐着
滚着泥巴，亲吻死亡

当穿行在高高的草垛
差一点被淹溺
这是书的荣誉，囚禁的寓所
我用一双枯柴般的手指
像剥离自己的心脏
写下那铺满床和地板的血块
用作筹码，支付一刻的自由和呼吸

我只有一个箱子
用来装自己的尸体
在旮旯里，蜷缩的肮脏和自卑
龟息于惨淡的灯光下面
我请求，给我一条路
通往地下和黑暗

嘲笑和冷漠
那仅剩的碎面包和酒
这是我最宝贵的，倾献给你
换一条通往黄昏的道路
从此，我匍匐着
滚着泥巴，亲吻死亡  

《阿Q的节操》

还是那样美好
美好的人不止一个
只有罪人，像我这样的人
抻着掉价的脸
从牙缝里抠出一片菜叶
不屑一顾地，往大地啐一口痰
淹死蚂蚁和善良的世界

谁会更干净
在无数只蚯蚓的眼里
泥土比白雪干净多了
只有我，这个瘸腿瞎眼的人
在干净的泥土面前承认
——我是罪人

你们都自称比泥土干净
高贵的你们
我憎恶你们的高贵
我愿做罪人，像我这样的人
抻着掉价的脸，向大地啐一口痰
淹死你们和善良的世界

《妓女》

我还没有出名
就要死去
这是我的错
还是被冷眼嘲讽的错

我活的时候像个妓女
到处兜售爱情和年轻的肉体
赤裸裸地敞开双腿，暴露乳房
“二十块”，“就二十块”
——求求你！

我跪在鼓鼓的腰包前
用尽诱惑和淫荡的姿势
敞开胸脯，翕动双唇
你们始终熟视无睹
比金钱还吝啬

我将被饿死
或是被寂寞和欲望吞噬
我活的时候像个妓女
卖弄这美丽年轻的乳房和容颜
节操倾碎了一地

没人愿意帮我捡起
也没人愿意哀怜一次
你们紧捂着那鼓鼓的腰包
我只有再次跪倒
“二十块”，“就二十块”
——求求你！

我还没有出名
就要死去
这是我的错
还是被冷眼嘲讽的错

《旋转门》

我的指甲掉进火焰里
我的心滚烫
我抽着烟，大口大口地呼吸
我只能交上白卷
我的血液不够书写
在你严厉的呵斥下
我跪着前行

冬夜的寒光包裹我的房子
漏风的窗户下
冒着热腾腾的白汽
我的奢求和希望被烫死
麻木的双腿悬在半空，踩向高地
我俯冲而下
一半像衔泥的春燕
一半像折落的枯枝

那一袭长袖和高顶的帽子
与定格在相框里的过去
我活在这夹板的中间，看不见
被扭断的脖子和血肉模糊的双腿
一块一块，被狗叼着
讽刺那未来

我用毯子裹住孱弱的身体
就像用蛛网裹住这个房子和世界
让死亡和黑暗恐惧
这一刻，我做最幸福的人
那久违的幸福，被黑暗亲吻过
和死亡跳过舞
然后，世界也跪在这屋子里
求我一个世纪

《私生子的希望》

如果，没有如果
天空也会像今天一样
雨丝飘落
头戴高帽者缩成山影和高树
每一根手指，在沙地上画着太阳
笑朵嫣红，结出一颗一颗的
苦涩

如今，扉页上
乌鸦吮吸未干的墨汁
窗棂脱臼
每一个字块都在倾斜
袅愁的是背影，还是足蹈欢跃的落雪
被一层轻雾
遮蒙

零隐的灯火
在湖水里，在岸上
在两颗嵌着紫葡萄的窟窿里
一对乳头，蛰居苏醒的草窠，鼓瑟、凸耸
渐渐地，尘土和藜草剥离
呱呱的婴孩
站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