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南北 于 2011-12-11 10:57 编辑
诗话随笔 作者:星儿叶子 (一) 用一大堆文字表达了一小块意思,或者用一大堆文字什么意思也没表达出来,这样的诗歌应该是最下品或者废物。用一大堆文字表达了基本和这些文字数量相等的思想内容的诗歌应该算是平庸之作。用一大堆文字表达了超越这些文字数量一倍或几倍的思想内涵的诗歌应该算是中品以上作品,它的思想内涵超越文字数量的倍数越高,诗歌品级越高。用很少的文字表达了无限丰富的思想内涵的诗歌作品应该算是上品,那些经典作品基本属于这一类,而且它的思想内涵具有恒久的、超越的价值。 (二) “词语陌生化”最终不能解决诗意的新发现和诗歌创新的问题,只能把诗人越来越带入语言和形式的游戏之中,离开生活本质越来越远,以至使诗歌离读者越来越远,最终使诗歌走向死亡。能用最通俗、直白、普通的词语写出具有震撼性诗歌的诗人才是最厉害的。真正想有作为的诗人应该着眼于发现和开掘自然、生命、社会和生活中的新诗意,而不是在词语上做虚拟创造。 (三) 虚实结合是诗歌创作中非常重要的原则和方法,而这一原则和方法往往被人们忽略。在其他文学样式中这一原则和方法是不可避免地被运用的,而诗歌创作往往会自觉不自觉地忽略它,从而走向两个极端,或者完全写实,没有或缺乏“虚”的升华成分,使诗歌丧失诗意,沦落为分行的散文、小说或日记。或者完全写虚,没有“实”的成分作为出发点和升华点,使诗歌变得虚无缥缈甚至莫名其妙,使人读后感觉一头雾水。所有优秀的诗歌作品都是既扎根于大地又飞扬于空中的,它的所有表达是经得起琢磨的,它的所有表达是有效的。 (四) 有时候我们不得不承认,真正优秀的诗歌是生命和血液凝结而成的花朵,它灿然开放于世间,风尘不掩其光华,风雨不减其色泽,风霜不损其精神。面对这样的诗歌,我们只有震撼和敬畏;面对这样的诗歌,我们可以放弃多少矫情和伪饰。 (五) 人们对于好诗歌有两个期望,期望它既有凌厉的、震撼人心的思想,又有圆润的、舒适人心语言。可是现在很少有诗人能同时达到这两点。有的是思想棱角分明了而语言粗粝了,有的是语言圆润动人了而思想被淹没了。从接受角度来看,人们哪怕容忍一下语言的粗粝,也愿意感受一些闪光的思想和动人的情思,而那些淹没于纯熟圆润语词下的无意识或浅意识诗歌越来越失效。当然,思想性和艺术性俱佳的诗歌是诗人们不懈的追求。 (六) 诗歌也应该讲究整体的和谐。这种和谐包括内在气韵的和谐、外在形式的和谐以及二者之间的和谐。内在气韵的高低起伏应该自然流畅,外在形式的用词设句、布局谋篇要赏心悦目。特别是外在形式要保证内在气韵的畅通和连续。一首好诗就像一支乐曲,它的所有意象就像音符。所有音符都要沿着一定脉络跳荡,这样才能演奏一支完整和谐的乐曲。如果不断出现旁逸斜出的音符,就会破坏整首曲子的美感。为了达到诗歌的内外和谐,意象和词语的选择就不是那么随意的了。比如意象的大小、轻重、黑白、冷暖、褒贬等等都需要考虑。其实中国古代诗人在诗词词语方面的一些经验和要求同样适用于现代诗歌。如果你的诗歌是一气呵成的,这些要求肯定会在不经意间达到,所有灵感爆发都是长期思索和磨练的结果。而如果你的诗歌是几经修改的作品,那肯定要多加小心,看看整体构造、过渡衔接、用词设句等等是否达到了全面通透、和谐统一。 , (七) 为什么当前那么多诗歌有篇无句?为什么我们读完一首哪怕还算不错的诗歌后也仍然留不下什么印象?为什么不少诗歌越来越成为一次性消费品甚至不被消费品?有人主张当代诗歌已经无可避免地叙述化和散化。其实这是对诗歌文体基本特性的模糊和取消,也是对诗歌写作要求的降低,同时也是对诗歌品位的降低。这样必将导致诗歌的“去诗性” ,沦落为连劣质散文也不如。我们可以对比,散文写作者肯定在描写、叙述、议论、抒情;对比、映衬、烘托;遣词造句、布局谋篇等等方面下过很多功夫,再加上独到的发现、优美的文笔等才能成就一篇比较不错的散文。那么凭什么你写作诗歌就可以什么力气都不费,什么方法都不用,只凭借分行就可以写出好的作品来,还美其名曰“叙述化”和“散化” ,其本质是浮躁化和肤浅化。难怪当前诗歌的读者越来越少,遭遇的诟病越来越多。其实不论什么文体,要想让它成为动人的作品,你没有在这方面下功夫,你肯定在那方面下了功夫。诗歌的功夫到底下在哪里呢?首先是对新诗意的发现,这是对诗人很高的要求,敏锐而灵活的感觉和思维,独到而深刻的眼光和洞察力,而且要常变常新。诗歌在这方面要求要高于其他文体。然后是把新的发现凝聚成诗歌语言的能力。诗歌语言的简洁凝练是永远应该遵循和追求的,这简洁凝练的背后是包容性和爆发力。否则古代诗人也不会“吟安一个字,捻断数茎须”了。只有这样每句诗都是一个能量辐射场,一首诗的所有诗句一起构成一个更大更多层的场,那诗歌的表现力才会不断增强,从而适应表现复杂纷繁的现代生活。所以说一首诗可以写得长,但要长得有内涵,不缩水;一首诗可以写得短,也要短得有内涵,不苍白。这样诗歌就不会变得有篇无句了,也不会让读者读后一脸茫然了。你炼出来的都是真金,不要堆很多沙子让读者浪费时间、精力和心血去挖掘,最后还一无所得而失望。那样他只好不去消费这些劣质产品了。 (八) 关于诗歌精品的问题最近才意识到。人们一般认为现代诗歌没有评判标准,个人欣赏的感觉也不同,所以很难去判断诗歌的精品。事实上诗歌精品是存在的,那些历史上流传的名家名作就是诗歌精品。无论哪种风格的诗歌,也无论所写内容是什么,都会有粗糙与精细之分。粗糙与精细之分不是思想境界高低之分,或者说不是“大诗歌”和“小诗歌”的区别,而是艺术性是否臻于完美。不管写的是大境界还是小情调,追求表达上的尽量完善还是诗歌写作者应该努力做到的。当然这个要求具体到每个诗人甚至具体到每首诗的创作都始终是个最高要求,也是一个难题。即使是成熟诗人在创作具体一首诗歌时也同样面临这个难题。明确提出这一似乎不是问题的问题有何意义,其实这就是提醒我们所有诗歌写作者要严肃对待诗歌写作,千万不要粗制滥造。古人评价经典文章往往用“增一字嫌多,减一字嫌少”来赞誉 ,其实诗歌写作更应该用这个标准来要求。虽然创作出经典需要太多机缘巧合,但是尽量向往着精品还是每个认真写作的人能够做到的。 (九) 关于诗歌语言的张力问题也思考很久了。我认为诗歌语言的张力,从写作角度说应该是诗句和整首诗歌概括生活的深广度。诗歌语言对生活本质概括得越广泛、越深刻,其张力越强,反之越弱。那些流传至今的经典名句都是张力很强的诗歌语言。从阅读角度说,诗歌语言的张力还应该是其所能够引发的联想和想象的宽广度。一句精炼传神的诗句能够引发读者无尽的联想和想象,可以是对各种生活事物和现象的联想和想象,也可以是对生活哲理的联想和想象,总之让读者久久回味,这样的语言是有张力的,反之是没有张力的。诗歌语言的张力决不是似是而非的词句堆砌带来的模棱两可和模糊不清,更不是大量繁冗的语言累赘所带来的语言繁茂的假象。其实那样的诗歌语言从内质上是空虚的,从效果上是令人生厌的。我主张平白语言中的惊奇效果。我们的很多诗人沉溺于语言游戏太久了,已经失去体悟鲜活生活的能力和概括生活的能力,不少这样的诗人喜欢在语言中被淹死,其实不过是自己挖井淹死自己。更可悲的是死得一文不值,留下一堆语言垃圾。这样的诗人自始至终不知道为什么要写诗,也不知道为什么要挖井。 (十) 关于诗歌意象问题是个很复杂的问题,在这里复杂问题简单说。“意象”是中国首创的一个审美范畴,是中西诗歌理论中一个非常重要的概念,是构成诗歌艺术的基本条件之一。意象是中国古诗词创作与鉴赏的焦点,是中国诗歌的传统,也是现代诗的基本艺术符号。人们对这一概念已经形成比较明确和固定的认识:所谓意象,就是客观物象经过创作主体独特的情感活动而创造出来的一种艺术形象。简单地说,意象就是寓“意”之“象”,就是用来寄托主观情思的客观物象。在比较文学中,意象的名词解释是:所谓“意象”简单说来,可以说就是主观的“意”和客观的“象”的结合,也就是融入诗人思想感情的“物象”,是赋有某种特殊含义和文学意味的具体形象。由此可见: 一 、“意象”是作品中的“意象” ,只有放在作品中来谈论才有意义。二、意象在作品中表现为一种“ 物象”。三 、意象是融入了诗人思想感情的“物象” ,已经不是现实中客观存在的“物象” ,而是一种艺术形象。从这个意义上说,所有被诗人纳入作品中的“物象”都应该叫做意象,而不能再叫做“物象” 。 但从无数诗歌作品的实际情况来考察,意象在诗歌中的运用是很复杂的情况。有的诗歌中具有一个主体意象,还具有多个附属于这个主体意象并为之服务的次要意象。这个主体意象就像一个房子的栋梁,鲜明突出,承载主要情思的表达,而那些次要意象就像椽子和檩也不可或缺,是主体意象的有机组成部分,它们共同完成一座诗歌大厦。有的诗歌里具有多个处于平等地位的意象,形成意象群,共同表达一个思想情感。有的诗歌里意象就像群星闪烁,秩序性不太明确,明亮程度也分很多层次。甚至那些比较晦暗的意象几乎降至物象的程度,因为它只起到陪衬作用或者背景作用,即使如此,既然它被拿来用,它也仍然是意象,哪怕作用很微小,也仍然起着不可或缺的作用。所以,现在有人提到诗歌中有的是“物象” ,不是意象,是不恰当的。既然意象都是被诗人拿来为表达情思服务的,那么,一首诗,意象是用的越多越好,还是用的越少越好呢?很明显,既不是越多越好,也不是越少越好,而是恰到好处最好。什么是恰到好处?恰到好处就是很恰当、很到位地、很明确清晰地表达了所要表达的思想感情。所以说,意象肯定不是毫无节制地胡乱运用的,它的运用需要挑选和剪裁。 还有,意象是融入了诗人思想感情的“物象”,诗人思想感情作为一种主观的东西,其形成、流动肯定要自由得多,容量和内涵也广泛得多。但是“物象”是一种客观存在物,它受限制于客观实际,这样就有一个矛盾存在,如此自由的虚幻性的情思与如此不自由的实在性的物象如何统一在一起。诗人情思可否自由支配物象的流动、组合与变形。根据一切事物和谐存在的平衡规律,诗人情思的自由度是受限制的,它受限于客观物象存在的基本规律,也就是说一旦诗人情思想附着于物象而实现自身,其必然受到客观物象在物质世界存在的一切规律的限制,比如说逻辑规律等。所以说,精神的自由永远是最大限度的自由,精神不可以无限制自由支配和组合所有物象,也就是说,诗人在作品中意象的运用不是可以任意而为的,即使你强行去做了,也是那些暗合了规律的是成功的,是被接受的,甚至可以成为创新被保留下来,而那些违背了规律的被淘汰。思想运动规律与物质运动规律的对立统一是一个非常复杂的系统,诗人在寻求二者和谐的探索道路上肯定是非常艰难的。而诗人的创作实践活动是唯一的方法和途径。 (十一) 在诗歌创作中,情感是一首诗真正的内核,是原动力,是诗歌这种精神性产品的真正物质基础。如果一首诗歌没有情感这个内核,它就不是一首诗,或者它的情感内核很小,它就不是一首纯粹的诗。这是诗歌区别于其他文学作品的根本所在。进一步说,理性的东西不是诗歌的本质所在,诗歌虽然会表达一些理性的东西,比如哲理等,但是理性的东西不是产生诗歌的本源,人们体察万事万物时的喜怒哀乐的情感才是产生诗歌的本源。也就是说,情是里,理是表。现在有些诗人有一种把二者颠倒的趋势,他们鲜明地主张诗歌要表达哲理,最后把诗歌变成哲理的生硬堆砌,变成哲理思辨的迷宫,使诗歌的美丧失,变成哲学的奴隶,哲学的传声筒。古语说“诗言志” ,但是《诗经》里的诗歌都是在鲜明形象的生活场景描绘中,在生动可感的情感表达中,来说理言志的。还有一句话叫做“愤怒出诗人” ,其实“愤怒”就是“情感”的一个代称,可以换成“情感出诗人” ,可以是愤怒的情感,也可以是欢乐的情感。这也证明情感是诗歌的本质根源。毋庸讳言,读者读一首诗歌时,是能鲜明感受到诗人熔铸到诗歌中的感情的深浅和多少的,而诗人熔铸到诗歌中的感情的深浅和多少也决定了这首诗感染读者的程度。有的诗歌貌似在说理,其实它是多少社会人生体验的总结,是诗人情感的总爆发,比如北岛名句:“卑鄙是卑鄙者的通行证,高尚是高尚者的墓志铭” 。 情感催动想象的翅膀。在情感这个原动力的推动之下,诗人思维的闸门打开,灵感凸现,想象的翅膀自由飞翔,于是“精鹜八极,心游万仞” ,超越时空,无所不及。围绕彼时特定情感的意象场景滚滚而来,应接不暇,甚至出现超越现实生活事物和场景的意象组合。浪漫主义诗人在想象夸张上更突出,比如屈原,比如李白,屈原《离骚》中大量神话的运用,上天入地的描写就是想象驰骋的结果。李白的《梦游天姥吟留别》中也有日月同辉,仙人聚会的场景描写。这也是诗人内心极度向往那种自由美好的理想世界的情感激发所致。在现实生活中,不可能日月同辉,但在诗人情感催动的诗歌磁场中就可以实现,因为诗人情感其真其足够激烈,所以这种超现实场景可以与诗人当时情感相适应,读者就不会觉得不和谐,不可理解。这里有两点应该注意,一是诗人在创作一首诗歌时情感必须达到那种力量的时候才行,而不是玩意象和词语的拼接游戏。二是这种想象和夸张还是要受到人们普遍认识和思维力的限制,也就是大多数人凭经验能感受到,否则表达失效。当然我们也要承认,诗人的感受力要敏感一些,其有益的合理的创造也在提升着读者的审美能力。 (十二) 前两天看到有一篇文章谈到“新诗对古体诗的根本提升”这样一个观点,虽然作者没有深入论述,只是举了一首新诗的诗句和一首有名的古诗进行了简单对比说明,但是作者已经意识到了现代诗与古体诗的根本区别所在。 由这篇文章又勾起了我前些日子思考的一个问题,就是现代诗与古体诗的区别问题。本来我是不写古体诗的,怎么会想起这个问题呢?原因是我曾好几年时间在一个主要发表古体诗的论坛呆着,在那里发表我的现代诗。那里写古体诗词的朋友们不断点评我的现代诗,而我也经常阅读他们的古体诗。仅仅如此我也不会考虑到二者区别的问题。更重要的,一位写古体诗的朋友经常把我的现代诗改写成古体诗,这样使我每次都不由自主地对比阅读,这样我逐渐发现,朋友改写成的古体诗总能非常集中地表达我的现代诗中所包含的某一个思想,能把这个思想表达得特别透彻、鲜明和生动,比我原作中表达得要突出得多。但与此同时,我原作中所包含的其他思想内容则被忽略掉了。并且我企图尝试把朋友的古体诗改写成现代诗,最终没有成功。至今我还保存有朋友对我诗歌的大量改作。 由于这种特殊的交流长期存在,使我不自觉中逐渐意识到古体诗与现代诗的区别所在。古体诗更注重于表达一种先期在作者意识中形成的比较明确和固定的思想感情,它集中于一点发力,使之更有突出感和震撼力。古体诗更注重于表现。而现代诗则注重于再现生活本相,表现发散思维,注重于引领读者与诗人一起感悟生活的本质。现代诗更注重于再现。甚至有时候,现代诗的发散思维可以呈现圆周放射状,不同读者能从中得到不同感悟。 对于古体诗与现代诗区别问题,我没有更多更深入地考察过,所以,只能谈自己感觉到的一点粗浅认识,算作抛砖引玉,希望朋友们能有更多更好的认识。因为现代诗对中国诗歌优秀传统的继承和发扬是非常必要的。 (十三) 诗人要抵达真理的真理,从表层的真理到深层的真理,从当下的真理到永恒的真理,从个体的真理到整体的真理。诗人从生命体本身出发,从直觉和感受出发,他们怀着真诚、善良和美好的愿望力求抵达生命的终极真理。 他们是一群心灵敏感和头脑清醒的人,他们叩问事物的深层和基底 更叩问生命本身,他们以自己的情感、智慧和生命能量,最终借助精确的诗语表达来抵达一个诗意的世界,来构建一个理想的王国。所以更多的时候,他们会满怀赤诚和挚爱,捧出自己的良心而成为人类的良心,捧出自己的大爱而成为人类的大爱,捧出自己的理想而成为人类的理想。他们的诗歌不仅要抵达现在,还要抵达历史和未来,不仅要抵达繁茂和生机,还要抵达衰败和死亡。 他们的诗歌不仅是外部刺激发出的声响,更是生命内在血脉的律动,是灵魂深处爱的喧响,这是世间最美妙的音乐和最动人的歌声。诗歌流淌心间的那一刻他们是最本真的,最纯粹的,最丰富的,最幸福的,也是最孤独的。他们也许只想抵达自己,却无意中抵达了大众的心,他们也许只想抵达自己的心灵,却无意中抵达了事物的本质、生活的真相、真理的核心。他们的诗歌可能无意中成了历史的见证和未来的预言。 优秀的诗歌被解读、被理解,对大众的意义远大于对诗人自己的意义,于此诗评家是功不可没的。他们可能在通过自身架起一座诗歌与大众沟通与理解的桥梁,他们可能是最先回应诗人的人,是最先回馈诗人的人,是反向抵达者。他们把诗人感性或迷蒙的东西理性化和清晰化,甚至有更多的新发现,他们是诗人的知音和爱惜者,应该有更博大的胸怀,更高的视角和站位。他们满怀深情沟通了一座神的宫殿与世俗的通途,成为更广泛意义的布道者。所以,优秀的诗评家就不是附属于诗人的角色而出现的,他们也是一个主角,给我们指引方向,给我们展现一片广阔的天空。 (十四) 宏观上讲,诗歌的深度取决于诗人的深度。一个思想浅陋、阅历简单、生活体验或者文化素养浅薄的人无论如何成不了一个有深度的诗人,或者诗歌的初学者一般也创作不出有深度的作品。文化理论的深厚如果不进一步辅之以生活体验的深厚往往走向畸形的深刻而难以为继,生活体验的深厚如果不进一步辅之以文化素养的深厚则往往走向有限性深刻而难以超越。 作为某个诗人个体,他(她)的深度是个动态发展的过程,不是一成不变的,所以他(她)作品的深度也是一个动态变化的过程。当然,这个个体及其作品深度的增强或减弱,将取决于其所处客观环境状况及其主观诉求状况的双重作用。 得承认,天才的头脑是有的,因而天才的诗人是有的,天才的深度也是有的。但大大多数的人都不是天才。而天才也往往是达到了某一个高峰,很难达到更多的高峰。 那么,具体到诗歌作品的深度,它绝不是词语的深度,而是词语背后的深度,是诗人思想的深度与对事物体悟的深度的综合。它需要通过词语表现出来,但不是词语本身。 而且,词语的浮华和不精确往往不是增强了诗歌的深度,反而是遮蔽了诗歌的深度。或者词语浮华之下诗歌根本没有内核,更无深度可谈。 每一个对其作品负责的诗人,都首先会对现实生活负责,对自己的思想情感负责,对自己的词语(意象)指认负责,其实也很简单,还是一句老话,真,做到了吗?善,做到了吗?美,做到了吗?如果做到了,或者大部分做到了,那么诗人的深度将不仅仅是诗人的深度,而是人类的深度。 诗人应该是谦逊而谨慎的,因为一棵小草的深度也不是那么容易抵达的。更何况辛苦劳作的农人和他的庄稼,或者一场及时而透彻的雨水。我们真正懂得的有多少呢? 优秀的诗人还会尽量留下空间,让读者去体会其作品的深度和意义,应该相信读者的想象力和创造力。 (十五) 诗歌境界问题近来成为人们争论的焦点之一,不少诗家论者纷纷提出自己的观点和主张。从诗歌发展角度来看这是一个可喜的现象,它说明中国新诗从上世纪末到新世纪之初,十几年涌潮式发展和乱象争雄之后开始走向沉淀和思索,开始冷静下来清理、梳理和反思自身以总结经验教训谋求更高层次的发展。这也说明中国新诗十几年激烈碰撞式发展积累了足够的实践经验和文本厚度来让它向自身反观、扫描、剖析、剥离,去伪存真,去粗取精。而这样的过程是中国新诗向更高层次发展的必由之路。 诗歌境界的问题就是诗人境界的问题,诗人境界的高低决定了诗歌境界的高低。于是有论者就直接提出了“大诗人”和“小诗人”的说法。还给历史上一些著名诗人进行了一些等级分类,诸如“ 伟大诗人” 、“ 杰出诗人” 、“ 优秀诗人”等。 姑且不谈这样分类是否全面科学,且看这样有意识地考量不同诗人作品思想境界的区别,对于直到今天仍然处于混沌状态的中国新诗评判标准的逐步走向明朗还是有启发借鉴意义的。 实事求是来讲,不是“文无第一”的,文是有客观品级存在的,就像人有客观品级存在一样。说的更明确一点,即使两位诗人作品的技术性水平完全一致,它们的思想性水平也绝对不会一致,而如果论等级,我们大家(不管诗歌专业人士还是普通读者)都会毫无疑义地把思想境界更高的那篇诗人作品论为一等。那些写入文学史的诗人作家,无论古代的还是现代的,无论中国的还是外国的,都有着对人类精神的有价值、有意义的独特贡献,都对人类的文明和进步付出过自己的心血,总体来说,都可以算为“大诗人”之列。无论社会怎样发展,无论价值观念怎样多元,人类精神的主流价值,永远不可能被颠覆和解构。否则人类生活就会倒退,整个人类都会生活得很悲哀。 所以,当今诗坛还是应该在乱象争雄之后进行反思,以更悠远的人类历史为坐标重新树立起自己坚定而明朗的精神标杆,给迷茫困顿者以方向,给中国新诗以动力和希望。其实任何懒惰和逃避的借口都是好找的,做平庸者和随波逐流者也很容易,而做勇敢者和担当者却很艰难,但这样的人肯定会诞生,那将是时代的大师和英雄。 一个人的境界是他综合素养的表现,是他世界观、人生观、价值观和性格特点、人生阅历、知识修养、道德品性等的综合体现。它包括先天生成和后天养成,后天养成占很大成分,当然对于诗人更是如此。所以有人说想做好诗人,先做好人,这话一点不假。而且更残酷的一点是,如果你喜欢用文字来表现自己,文字会毫不留情地暴露你,包括优点和缺点。所以做文字不是那么好玩的事情。除非你骨子里正气十足。 公正说,百分之九十九点九的人是凡夫俗子,同理,百分之九十九点九的写诗者是“小诗人”。 纵观几千年中国文学史那成了伟大诗人的人能有几人?难道就因为如此我们大家就有理由不向往和追求那种美好而崇高的境界了吗?当然不是。即使是把我们的“小诗人”尽量做好了也是不容易的,要苦而求索,修而炼之,谁让你喜欢舞文弄墨呢?否则就干脆弃之,寻求其它乐趣算了。有美好向往和追求终会有美好收获,终有一天“小”也不会太“小”到哪里去。 其实最要不得的是那些境界偏低还洋洋得意的人,甚至是以暴露和贩卖自私狭隘、污秽丑恶为荣的人,你自己污染着就算了,何苦还来污染别人,伤害无辜的人。这样做的人是文字的罪人。不要借口你在揭露现实丑恶,明眼人一看就会看出你是在揭露现实丑恶以引起疗救之注意,还是在泄露你的私愤。有人说诗歌是放大镜和显微镜,那它可不会只照别人,不照诗人自己呀。 关于有些其它附带于诗歌的现象本不在诗人境界高低的讨论范围之内,比如经常有人谈论的诗坛歪门邪道、歪风邪气、不堪之事,真比杂货市场还热闹。其实这些无非关乎两个字:名利。为物质裹挟,为名利诱惑倒是符合中国大气场。本已经斯文扫地的诗人们为此也不吝啬撕掉最后一点面皮来秀一番,捞一把。其实说起来有点不公平,为什么全中国人都做得,我们就偏偏做不得,其实还真就是不公平,别人都做得,就是挂着诗人的牌子的人做了就令人二百二十分反胃。因为你打着塑造人类灵魂的旗号,却干着玷污人类灵魂的勾当。但愿这只是传说。 真正的诗人是不会为名利诱惑的,因为那不是他(她)真正想要的。这样的诗人真正在乎的是能不能使自己的灵魂更加纯净,使自己的境界更加高远,使自己的作品更加完美。
推荐人:南北 推荐理由:现代禅诗是现代诗歌的一个组成部分。尽管,不同的诗歌流派,不同的诗人,对于诗歌写作的认识和主张会有差别,但从艺术的角度去看,真正的好诗,还是要讲究一个“境界”,要“言之有物”,不能语言堆积如山,却不知所云。星儿叶子的这十多篇诗话,从自己的写作实践出发,阐发她对于诗歌写作中的一些心得,揭示了一些带有普遍性的规律,是值得我们品味借鉴和注意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