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如果累 于 2011-12-18 17:50 编辑
麦田(一)
这个时候那片麦田从街对面的那幅 巨型广告牌上的绿色颜料中生长出来
戴草帽拱腰挥镰的那个人,他的面容 在汗水中发芽,蝈蝈用歌唱 把阳光的针掰弯一些,节气驾蜗牛而行 到了就像兔子一样在叫
一生高不过一杆麦子,麦子还未垂头 他的头就先垂下来了,挨着 那面镜子的湖,湖里面祖先三三两两 聊着今年的收成
广告动了一下,哗一声 那片麦田跌落下来,麦子倾伏,麦粒 满大街翻滚,追逐,混在这个城市中的 异乡人
麦田(二)
本来我可以像父亲一样的,蹲在田头,口衔烟袋锅 眯缝着朦胧醉眼,不厌其烦地看着 这片八月的麦田
八月金黄,麦子把它一生的窖藏 从青青河流的深处,捧出来,均匀地涂抹在 蓝蓝的天空底下,我的土地上面
有多少麦穗就有多少喜悦啊 我一穗一穗数过去,一穗一穗数过来 把我自己也数成 麦田里的一束麦穗
麦田里的那个女孩还好吗 那个女孩,佝偻着腰,脸上布满皱纹 头发上的蝴蝶结迎风飞舞 是她用一生在为我守护着 这片麦田的纯粹
云一年年飘临我所在的城市 白色的或灰色的纸笺上 没有麦田的任何消息
草场
草叫着我的名字,我应着,一边 抹去脸上 厚厚的阳光
小飞虫增强着画面的动感,鸟 肥肥的,不小心就会踩到 牛儿摇着尾巴,父亲的山刀卖弄着 对草的温柔,河水 把天空吞下肚去,撑得 直打饱隔,蛙声有点夸张,像是受了 谁的欺负
这是那年夏天的草场,一个少年的味道 深入每一茎草叶,当犁铧 把它们划开,当时光之手 把我摁入城市的地下室时 我叫着草的名字,却听不到 任何回应
夜晚
一声叹息,那人在我窗前 停留片刻
他没带来什么,也没 带走什么 也许他从没来过
我在看鬼片,恐怖来自 隐藏与显现的方式 内心已死的部分,复活时总是有些 异样,我认不出他来 我自己吓了我自己一跳
一只蜥蜴用舌头舔我的一只眼睛 我睡着了,它醒着,满是惊恐 也许它看见了还未抵达的黑暗 我睡着了,把与我有关联的事物 连同打捞工具 一并沉入海底
梦中,几条鱼从鱼缸里 看见我坐在亲人们中间,笑容满面 侃侃而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