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李继宗 于 2011-12-23 11:42 编辑
2011：年选十三首
李继宗
《风景谈》
一切都过去了
至于草地，可以不说
我们，两个才来到风地里的人
心中都有一匹马。并且
相互拍打着，跑向了天边
天地只剩下两种颜色
绿和蓝。天和地，以久有的宁静
把有说有笑的我们
圈在中间
这样，我们暂时就像两朵有毒的
交头接耳的蘑菇
《盘羊》
它们学会了撕咬对方，在撕咬的间隙
望山下。我以为总有些东西是它们不耻的
也有敬畏者，让它们在望山下的那一瞬间聚精会神
从不马虎。对此，你什么都没有说
它们就这样过日子，从幼年到年老
身边的岩石被它们踢出了许多洞
有的洞太渺小，只能装下它们的蹄印
但就是这些蹄印
有时把它们的孤独
暴露得比我们的孤独还充分
旁边的你看着，听着，依旧什么都没有说
却再一次握紧了我的手
《同样的》
同样的雨，下在石头上
石头像流了一次泪
而下在沙地上，沙地就仅像
一块湿透了的毛巾
同样的，电线上的一排雨珠
只是在悬挂
等待时机成熟了再掉落
而草叶上的露珠
在等待风，把自己吹干净，吹走
那天积雨在水洼里照见了我送你时的
一张脸。它灰白
又有点儿放松。同样的，这张脸
像生活已经翻过去的，某些
你还要回首的章节
《出生地》
阳光还没有让凌霜嗞嗞地融化
场院里的鸡和牲畜翻腾着
场院边的斑鸠和青草之花，还在慢慢地通过另外一些声响
另外一个早晨醒来
“有时候，它看起来好像真的在依靠
不能被吹灭”
《空门》
禅木禅房
如今空着的，还有什么
山寺，八百年了……
八百年，落叶退回到飘飞时的弧线
涟漪退回到原有的水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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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在山坡上吹》
有些东西，就是在这时候踉跄了一下
然后像影子一样消失不见了
有些东西已经长大，风吹的是它们的爱
成熟，和越来越多的苍茫
说到积水，积水已经让风吹出了狂乱的波纹
雨后的积水，本来像镜子一样明亮
要不是风，一面一面的镜子
也不会像现在这样模糊
《梦里》
在我将“青春”发给每一个人时
他们很高兴
而我忧愁起来
我在想，我至少要给自己留点儿吧
否则，我的地址旧了
衣袖也老了，我一定看不到
斜阳暮色里
一张兴奋不已的，刚下班的
年轻的脸
我心上舞蹈的花朵
于是又混乱起来，并像脸上的月光一样
又冰凉了一次
《喝茶》
海棠花，蒲公英，蚕豆
这些名字只有你说出来是好听的
河水，山泉，暮晚，旧戏台
我说了，又只能将它们像幻影一样抹去
有时候，是在每一次安静的谈话中
阳光，把一个仿古窗格子从门廊那边照过来
正好，茶楼雕花的窗影
就落在别后你苍白的脸上
《绿起来》
起初，接着，后来
在我用次序给你说我的涛源村时
我不知道应该先说蒌蒿，还是先说河水
先说蒌蒿，河水会先绿起来
先说河水，那蒌蒿呢，还有光芒罩着的夕阳呢
我注意到你侧脸时飞过的一群鸟
飞是绿的，空中有一条长长的栈道
不断送来它们筑巢的路线
我的涛源村，天快要黑了
却绿得你睁不开眼
也腾不出一双手，白皙的
紧拥着我的，一双手
《白草》
一条小路边就这么一棵高个子白草
恰好没有风，它端长在草色东一块西一块的地上
我的孩子看见它就叫它小wei
孩子从寄宿制小学来，比两月以前胖了
比假期时爱自言自语了
今天是初春适于踏青的一个周末
我顺着孩子指的方向，看见了这棵白草
郊野的气息缓慢而流畅。孩子还不知道怎样爱土地
孩子继续叫一棵白草为小wei。这是她自己的事
那么，小wei是男孩、女孩，还是别的什么
如果我没有听错的话
此时，山雀用尖叫打破的一种宁静
高个子白草，用微茫的一瞬给予了回应
《就说你像那一树梨花白吧》
别的不能再说了，就说你像那一树梨花白吧
就说你是细腻的，我是粗糙的
你是风吹落的，我是暗香反盖着的
我只有朝自己的内心望过去时
才能看见：你上了车
人不多，你找到了一个靠窗的位置
一般来说，你喜欢靠后一点
《今天》
今天，我要我挨着还在赌气的你坐下来
不反悔像一朵有毒的蘑菇一样
坐在另一朵有毒的蘑菇周围
就这样挨着，随便用手比划一下
就能比划出我们之间阴晴圆缺的大小
今天，你用悄声和眼角的余光看了我
你用抽泣的背影
和背影里一耸一耸的肩头，发现了我……
斜阳从窗口照进来，今天
鱼缸里的鱼惊讶着换水时的新鲜
一盆金兰的芳香和花瓣，合并在一起开
《室内的花》
海棠的右面是百合，左面暂时是精巧的摇椅
茶几上，是米兰
是一缕清浅的暗香，飘了许久
也应该是，悄悄地飞了许久……
一日将尽，夕阳终于照到了仙人掌
蟹爪兰终于得到了窗玻璃上不断涌出的反光
一些牵牛花，蔷薇，象牙红，紫苏子
甚至山梨树，仍在怀想中
仍在冰雪围着的小区单元外
比这里寒冷的旷野
或瞬间的念想里，搬也搬不出来 |
发表于 2011-12-23 11: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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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1-12-23 13:17
楼主
发表于 2011-12-23 20:31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