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家威 发表于 2012-1-19 21:38
古为今用,洋为中用!
呵呵,我在三年前为纠正洛夫以西方诗歌为本位的思想,写过一篇很刻薄很有争议的文章呢。
浅谈洛夫诗歌对禅文化审美的背叛
文/张黎
近些年来,有位名叫洛夫的台湾诗人,让各大陆媒体、高校和诗歌团体炒得沸沸扬扬,甚是热闹。并且,把这位旅居在加拿大的台湾诗人,推崇为现代禅诗的集大成者,冠以许多神秘而高贵的称号。笔者慕其名而读其诗,读罢,大为吃惊,大为失望:这位名叫洛夫的台湾诗人,不仅诗歌与禅的境界距离遥远,而且在审美意趣上,简直是与禅的旨趣完全背道而驰!
“空山不见人,但闻人语响。返景入深林,复照青苔上。”(王维《鹿柴》)这种取景于现量境(现量境是指一切现成的,不假推理的,原真的自然之境),用不涉理路的直觉思维,是禅诗的最基本特点之一。《华严经》有语云:“不依文字,不著世间,不取诸法,不起分别,不染著世事,不分别境界,于诸法智,但应安住,不应称量。”禅境是建立在非思量的基础之上,感觉器官对事物原真态的直接反映,是未加入丝毫思维分辨的,纯粹直觉感知的境界。而笔者遍观洛夫诗歌,其中意象却皆为主观臆想。
“结庐在人境,而无车马喧。问君何能尔?心远地自偏。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山气日夕佳,飞鸟相与还。此中有真意,欲辨已忘言。”(陶渊明《饮酒》)这种淡泊宁静的“无我之境”,是禅诗所追求的境界之一。佛教认为,世界的本质就是“空”。禅悟,就是以直觉的方式领悟万物“空”的本性。《金刚经》有语云:“凡所有相,皆是虚妄。”万物有生即有死,生之形在死后散化,会变成其他事物的生命形式,任何生命只是一种暂时的存在,流变的无常才是轮回中的永恒,因此,“人无我”。但是,笔者读洛夫诗歌,无一首不感到来自“我”的浓烈深沉的压抑。
“春有百花秋有月,夏有凉风冬有雪,若无闲事挂心头,便是人间好时节。”(慧开禅师)随缘任运、顺其自然,以超然的态度对待人生,就无处不禅意,无处不禅趣了,这就是禅宗所追求的“平常心”。《金刚经》又有语云:“不应住色生心,不应住声、香、味、触、法生心,应无所住而生其心。”以无所企求的超越世俗的心态对待人生,就能达到精神上的完全自由,和内在的愉悦。遍读洛夫诗歌,笔者没有发现诗人有丝毫的这种追求和倾向。
“问余何意栖碧山,笑而不答心自闲。桃花流水杳然去,别有天地非人间。”(李白《山中问答》)这种没有尘世灰尘、明净无染的心境,是佛教认为的最高境界的美。“缘于无明,行生起;缘于行,识生起;缘于识,名色生起;缘于名色,六处生起;缘于六处,触生起;缘于触,受生起;缘于受,爱生起;缘于爱,取生起;缘于取,有生起;缘于有,生生起;缘于生,老、死、愁、悲、苦、忧、恼生起。”十二缘起是佛教最根本的教义,是佛教一切理念的基础,教义认为,生命的起源和轮回皆来自于无明的业力,摆脱生命苦难的唯一方式就是消除业力,净化生命。而笔者观洛夫诗歌,表现的全是些红尘中的迷惑和痛苦。
“白云相送出山来,满眼红尘拨不开。莫谓城中无好事,一尘一刹一楼台。”(法演禅诗)彻底地明了了世界的本相,宇宙的规律,和人生的意义之后,我们的内心就会达到一种圆融明澈的状态,这是禅者追求的最高境界。《华严经》是佛教阐释圆融境界的重要典籍,读此经书就像进入一个天堂世界,美妙奇幻,处处彰显着超越了一切世俗的对立矛盾之后,在禅定状态浮现的美丽景象,珠光宝气,明澈通达。圆融,是禅的至境,是禅境界特有的美质。而洛夫诗歌,距离此境界还非常遥远。
另外,从直观上讲,禅诗是以整体性的思维,简约的文字,平淡的语调,来表达超越世俗而亲近自然的意旨的,而洛夫先生的诗歌完全是从细琐的事件出发,以繁密的意象,浓烈的情绪,来表现社会生活中的感悟的,这简直是完全相反的两件事情!
我不明白到底是什么原因,使大陆的媒体、高校、诗歌团体,把这位台湾诗人捧为现代禅诗的集大成者,并冠以各种神秘而高贵的称号(我也不需要明白,社会中的事情明白太多,会使自己对诗歌和艺术感到绝望)。但是,我却深深感到痛心:这种完全背离禅文化特点,南辕北辙的提倡,将会对大陆刚刚起步的现代禅诗研究和写作,带来致命性的误导!
2009年3月于昆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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