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文学正在“垃圾化”
李佩甫说:不管目前有多少问题,我仍然坚持认为,当前是我们国家新中国成立以来的最好时期。但是,我们的文学,一个作为国民精神生活标尺的文学,正在一日一日地边缘化、通俗化,甚至是垃圾化。就我们河南来说,一年创作、出版文学作品至少200部、集以上,就全国来说那就更多了,可以说是堆积如山。可真正能对国民心理产生重大影响的作品却很少很少。现在一切领域都以GDP为衡量标准,而文学恰恰是不能“GDP”的,如果完全用GDP来衡量的话,中国已经进入了全民写作的时代,那么中国文学已经是世界第一的产量大国了。
李佩甫说:文学不能用数字来衡量,不能“GDP化”,原因我就不多说了。文学作品思想性的丧失,文学作品艺术品质低劣化的倾向,正是导致文学走向边缘化的主要原因。更让人惭愧的是,文学语言已经失去了它应有的地位,我们丢失了时代的语言,我们无话可说。我们浮躁,我们迷失,我们也想挣钱,全国人民都在为“人民币”奋斗,挣扎。那么,挣钱是为了什么?我们快乐吗?这说明中国已进入了“精神疾病”的高发期,而我们的文学却处于半失语状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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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家遭遇“瓶颈期”
李佩甫说:我们虽然出现了一些在国际上有一定影响的作家和作品,但客观地说,纯中国文体、汉语文本还未在世界上确立应有的位置。去年年底,中国作协与河南省委宣传部在郑州联合举办了以“坚守与突破”为题的“中原作家群”论坛,提出了“再出发”的命题。可我们怎么出发?向哪里出发?
李佩甫说:坚守,是文学的品格和态度;创新,是文学的精神和方向。我个人认为,也可能是我的误解,中国作家尤其是上世纪50年代后出生的一批作家,现在都不同程度地遭遇到了“瓶颈期”。在单一的年代里,我们渴望多元;在如今多元化的年代里,我们又渴望纯粹。纯粹容易导致极端,丰富又会导致混乱。这是一个悖论。文学是社会生活的沙盘。作家面对急剧变化中的社会生活,我们思考的时间还远远不够。当一个民族的作家不能成为一个民族思维语言先导的时候,是很悲哀也是很痛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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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学已经被“淹没”
李佩甫说:中国文学正处在一个网络化、商品化时期,也是全民写作的时期。人人都可以在网上发表自己对生活的见解和认识,这在一定程度上也在一定意义上强化了文学的多元形态。多元化是好事,全民写作本来也是好事。但是,文学一旦失去了应有的水准和品格,失去了应有的境界和探索精神,失去了文学语言应有的思想性和想象力,其结果必然是庸俗化的泛滥。没有道德水准的社会生活是可怕的,没有精神语言指向的文学也是可怕的。我想说的是,文学本应是先导,是“麦田的守望者”,可现在文学已被急剧变化的、五光十色的社会生活淹没了。我还想说,如果我们的文学创作落后于时代,生活比文学更精彩,那么,作家就成了以重复描摹现实生活、贩卖低劣商品的“故事员”。我们的写作还有什么意义?
李佩甫认为,文字作为人类精神语言的外壳,是人类智慧的结晶。它是先导,是标尺,是人类社会透视力和想象力的极限。从这个意义上说,真正的文学语言,应该体现的是人类想象力及精神生活的高度和极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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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学不能没标尺
李佩甫说:文学是民族精神语言的先导和标尺。我们虽然有着长达几千年的文明史,可我们的标尺在哪里呢?
李佩甫认为,在这样一个大变革的时代,泥沙俱下,物欲横流,金钱的声音充斥着大街小巷,到处都是物质的声音,连真善美的标尺都发生了位移,所谓的市场化、所谓的广告效应把一切领域都搞成了“买和卖”的关系,连文学都几乎成了需要大声吆喝着叫卖的产品,这是很可怕的。文学的商品化、垃圾化是一个民族的悲哀。文学一旦失去标尺,文学一旦失去它的建设意义和批判意义,就等同于打包出售的任何一种商品。
李佩甫说:我们知道文学对具象的社会现实没有实际的效用,可我们更知道文学是社会生活方式的先导,文学是人类精神之药,可以滋润人的心灵。真正的文学语言应是一个时代的标尺和旗帜。一个民族的文学是需要建设的,建设健康的高品质的文学标尺是当务之急。在文学创作方面,我们需要建设的是人类精神意义上的标尺和向度,我们需要的是建设意义上的探索和突破;在文学批评方面,我们需要的是建设意义上的批评。我们更需要本民族文化意义上的建设性的文学批评者——中国式的“别林斯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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