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刘雪鸿 于 2013-2-6 15:38 编辑
越耕越薄的村庄【组诗】
文/刘雪鸿
◎漂白的旗帜
高粱的腰杆,一年比一年直了
这不是件好事。深红的旗帜
越来越只剩口号,有机物
已逃离村庄。仅有的盐和水分
还没抵达高粱的根须
就被隐匿的黑党分食。日经月累
它扬起的旗帜,只剩空壳
被风吹响,就像一阵
振奋人心的号角
从这村庄的脊背上刮过
◎空洞的腰包
玉米一步步靠近悬崖
扯下最后一根胡须,转身跳了下去
有多事的人,以为能在玉米的荷包里
找出悬案的主谋
以此,掀开简陋的茅草屋顶棚
将那个睡卧草榻农人
诉之公堂,绳之以法
可惜,玉米的荷包里
只剩空洞,根本找不着
农人逼死玉米的动机
于是,整个村庄
陷入史无前例的恐慌中
◎流失的灵魂
水稻原本想走出这山壑的梯阶
一阵风,洗刷了它仅有的灵魂
一点点吹散,一点点流失
在这没了耕牛与农夫的山野
大的提琴手在歌颂
二胡,把春天拉了个遍
水稻依然披着它单薄的外衣
行尸走肉。这村庄
越来越薄的土质,已经
杂草丛生,人情黯淡
忽然,空中一声霹雳
水稻抖了抖外衣
冷漠一笑。村庄
在笑声和口号汇集之处
断裂
◎无声的吟唱
蛐蛐儿闭着嘴,坐在
单薄的土层上,守着黄昏
它试图,用胸腔碎裂的声响
重新找回失落的音符
可这空旷寂静的村庄,再没
回应它哑巴之后的吟唱
看着夕阳落入夜
也听得见夜空里那些
华丽的号角在呼唤
可它知道,自己的嗓膜已经萎缩
一张开嘴,就会扯疼
那根埋在黄土里的神经
◎陈旧的炊烟
那时村庄离我很近很近
近得伸手就可抓住
母亲点燃的炊烟
再翻起,已经来不及
那些陈旧,已经很多年
曾以为有些爱,是可以自行保鲜的
然而真切的看着它,一天天陈旧
一点点飘向远方,才想起填补
才想起该加一层膜
有很多的来不及,在时间档里
是无法剥离的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