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王征珂 于 2013-2-6 11:15 编辑
黄玲君的诗
昨夜我回到了父亲的故居
昨天夜里
我回到了父亲的故居
那栋当年的瓦房,格子玻璃窗
仍然镗亮,但父亲不在那里
我意识到,父亲
这次真的是彻底离开了
在梦中,我的心因为寻觅
而充满悲伤……
一个斜坡,下面是幽深的河水
我有些害怕,我喊了几声
没人应答,借此机会
我开始了大声哭泣……
在一场露天的痛快淋浴后
我也准备离开了
一位熟悉的陌生人
(梦里常会有这类人适时出现)
他似乎极力说着什么
而我充耳不闻
在梦中,我的内心
忧伤而充实。默默的,我想了许多
好像往常一样
清晨曲
清晨,空旷的跑道上,那个细雨中
孤独的、倒退着跑步的人
他想要重新回到哪里?
11月,巨大的香樟树冠
所携带的樟脑清香
因为雨水的渗透味道更加浓冽
黑籽压弯树枝,而你只能踩碎地面上的
那些丢不掉的,都远远的藏在身后
总是有两股力量牵引,往相反方向
作为平衡,樟树上的鹊鸟及时出现
在枝头,它清晨的鸣叫和跳跃
让昨夜埋头旧书籍的脖颈得以舒展
或者它高处的鹊眼才可能看清全部:
墙外的河流、环形道路、蓄积的雨水
以退为进的技艺。低处的树叶、蜗牛……
一群麻雀
在包河,枯草坪的餐桌上
一群麻雀
蹦蹦跳跳,吃午餐
有着草坪相同的
颜色。秋阳下
一地剪碎的绒布头
远远的,我站在树下
数麻雀:1234……16只
它们穿梭不停,像变戏法
变成17只
仿佛还会变出更多的
这群居的小家伙
有着乐天派的默契
旁边,走动的人们打搅
便轰地飞上树杈,换个方位
再一齐落下
它们
从日出一直吃到太阳落山
白日越来越短啊,要尽可能的
多吃
虽然在我看来,草地上
根本没什么
它们,开始长胖的小身子
还将在随后的日子,尽可能的
胖。以抵御
随之而来的严冬
在这座城市,这个冬天
只有它们会留下来陪伴我
随时奉上简单快乐
意杨的村庄
穿过路边的简易厂房
那些晾晒杨树薄木版的空地
就是大王庄,皖北无数村庄的一个
村前房后,触目皆是意杨
生机旺盛。不曾在意,也仿佛
一夜之间,那些童年的
榆钱、皂角、桑槐……
曾经枝条旁逸的杂树,不知何时
都悄悄地离开了
村庄空荡荡的
空荡荡的村庄,现在
已完全被意杨接管——
阴雨连绵的春季,意杨的花期
被延长,铺天盖地的杨花
雪片一样,从村庄飘到城市的巷弄
皖北平原上,深秋,有多少村落
远离喧闹,它孤寂、肥沃的土地,供给
意杨树干夏季快捷的生长
到了冬天,意杨的叶子落尽
大风就可以一无阻挡地,吹掠过
乡村空旷安静的旧屋顶
夏季即将结束
阅读间隙,她偶然抬头
那些湿漉漉的光芒震撼了她
左边地面的南一环街道,那些闪耀的
车流和灯火交织而成的光芒。北面
流动的灯河,形成强烈的明暗对比
巨大的暗影,来自破旧低矮的多层住宅
它们筑成了城市的黑暗空白
那些白天路上奔波不息的人们,此刻
陷入黑暗睡眠,他们绵延的梦里
天空下着倾盆大雨,整个夏天蓄积的雨水
持续不止,从他们的睡梦里漫溢出来
(几点明灭的柱灯是闪电)
午夜的雨水,让黑暗更凝滞
她思忖:夏季即将结束!
在拉灭灯绳之前,她嗅到了空气中
潮湿的海水的味道
虫豸
打开抽屉的一瞬间
这些拥有小翅膀的虫豸,冲撞着
只是在提醒
彼此共同拥有的狭隘空间
黑暗里,待得足够久了
超过了生长所需的时间
现在是七月,盛夏季节
窗外有电闪划过,隐约的雷声
再一次证明
在这个被分享的世界
没有旁观者
亦没有亡灵
他们彻底地远离了大地的居所
以便去赶更遥远的路程
(选自黄玲君博客,荐稿编辑:王征珂)
黄玲君博客:http://blog.sina.com.cn/ahszh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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