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埙羽 于 2013-2-8 02:56 编辑
臆想症
先松开尾部,再放下脑袋,把我顺直,象放逐一尾蛇一样,把我放逐在野外小径边缘。在你捉住我之前,我曾告戒你,松手的先后次序可不能错乱了,顺直我身体的尾部的左手离开后,最后松手的应该是你右手捏紧我的七寸部位。秋深的再深一下,不就是要落雪么?这等事实小径上的众草已经知晓。它们枯成一种颜色,分不清你我,密密麻麻纠缠织成栏栅,挤疼我在栏栅中四处游动的身体。这是我回避不了的事实,每年的草都会为编织栏栅枯黄一阵子的,你闭上眼睛不看我游动时纽曲的身体就行了,别要管我,任由我贴近野径游进荒草深处,去寻找去年冬眠的旧穴。秋日四围起的风也怪,它有时越旋越快,快的打起旋涡,常常瞄准一个地方,一圈圈的重重落下。我曾经嚐试过,不再试图在草枯茑死的秋风中打开身体。你说这样很好看,在风的旋涡中,细碎的鳞片闪着光亮,被风刮出咔滋咔滋响声(并不是我在唱歌),一层层堆积在一个个是风也是我蜷曲成功的圆圈图案中。可是,我已经蜷起的身体上方部位,我看见自己的脑袋左右晃动,觉得它搁在身子的任何一个地方我都觉得难过。今日,你果真要伸手把我顺直吗?首先要问明白,我的脑袋按置在什么位置,才方便让你一把将我捉住?可我只是听见有许多路人从你身边路过,他们的脚步声由重至轻渐行渐稀。路过秋天野外的小径,每个路过的人都是小心翼翼的穿过荒草,并且匆匆忙忙走远,你也在孤寂的荒凉中随他们远去。这当然不是你的过错。因为我蜷曲的位置,荒草过于枯黄,并且荒草深的淹没我的头顶。我又不可能喊你。我曾经喊过你的,是不是没有喊出声音?我记不清楚了。也许喊过你的声音蜷曲在身体的中段,被我在某个春天误呑的花骨朵堵住。怎么也弄不明白,花骨朵堵住我的喉口有几年了?哽在喉部的柔弱的花骨朵为什么这么难以消化?即使花骨朵企图居住要在我喉咙里制造香味,再忙,我在喊她时为我回避一次也没关系,是不是存心阻拦我从此碰见为我顺直身体的她以及其它路人的时候说不出话来。(2013年)
《一个语言梦游者的呓语》(散文诗集)程洪飞 著
插图:画家 魏克(中央美术学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