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黄叶斌 于 2013-2-9 13:50 编辑
一曲生态环境恶化的挽歌
——读王运用获奖组诗《安身立命的江山》
黄叶斌
人类与大自然的关系，是一种与生俱来的对应对峙对话的关系。人类既是自然的主宰，也是自然的奴仆。在人类貌似具有主导权、占有权、管辖权、使用权的背景下，在工业时代和后工业时代的资源掠夺与毁灭性的灾难中，在以牺牲环境代价而换取可怜的物质财富和经济利益的自杀式建设中，这个生态环境的问题历来是一件令人头痛伤心烦恼焦虑的事情。它关系到人类的可持续发展与自身的生活质量和幸福指数。可不，新年伊始，一场席卷全国大部分城市持续数天的雾霾天气，着实让国人深刻领教了一次大自然对人类的警告与惩罚。
组诗《安身立命的江山》，是王运用先生年前参加广东省“环境文化节”时的惟一诗歌类金奖（奖金一万元）。以广东省环保厅、广东省文联和广东省作协等部门组织的这类环境文化节，足够说明生态环境问题的重要性和急迫性。这组诗歌以四首诗歌的吟唱为蓝本，以鲜明的自然意象和人文意境为主线，以诗人的内心呐喊和真情宣泄为底蕴，以生态文明建设中的期盼为主旨，在充满现场的疼痛感和泣血般的呼吁中，完成了一个普通公民对于当代社会生活侧面的观察体验及对环境生态建设的悲天悯人的描摹警示。
这组诗歌分为《乌鸦在秋天预感着将来》、《春分•春分》、《一群羊在哭》和《我的春天 我的茶园》四首六十七行。读完这组诗歌，笔者仿佛瞬间跟随着作者游览了一遍祖国的大江南北。当然，这里只是一种令人感伤和惆怅的景象：破败而荒凉的触目惊心，乌鸦哀号和羊群哭泣的昭示与隐喻，背井离乡的民工和山沟背水的老幼，春天的黄沙弥漫和高原的大旱祈求……这些场景也许只是一种局部的个别的偶然的再现，但是，它却以一种活生生血淋淋的画面感给人以视觉和心灵上的震撼、冲击和疼痛。
诗歌的作者，是以双重身份进入诗歌叙事主体的。一方面他是以观察者、旅游者和评判者的身份出现，将游览视线所及的关乎人类生存和发展的景物与环境，以裸露和直面的方式与之对话、探寻、叩问和批判；另一方面，他是借助于客观物象的第二者身份发表自己的审美取向意图，即以乌鸦、羊群、春分、茶园等描述对象的倾述、控告、吁求作为诗歌的主线或主题。这样，以当事人（物）的身份出现，比外观者的主观议论和抒情就具有更高一层的真实性、合理性和艺术性了。
你看，“一条小河沿老家的方向流过 / 我听见下游老人的哭声，颗粒无收 / 搬家的人一茬接一茬 / 他们不知道把家放到哪里好 / 我丝毫没有办法抚慰他们 / 我同他们一样凄惶，秋风渐凉 / 风触摸秋天，村庄已被什么掏空 ”。这是作者借助于乌鸦之口发出的忧虑与凄凉之声：村庄被什么掏空了？搬家人的故乡在何处？老人的哭声预示着什么？这些潜在的质疑和困惑，仿佛一种钢针鞭笞着正常人的神经，悲痛而无言、愤怒而怅然。
你听，“水龙头悬于半空，草地上布满伤痕 / 我想羊群的哭声一定是不祥之兆 / 这哭声许多时日了 假若再持续下去 / 这个没有风吹的地方 / 干涸的土地注定会加快心跳 ”。这是作者所见所闻中的一幕场景：从羊群的哭泣声中，我们可以听见一种凄婉而无助的呐喊，可以预知一种自然与人类共同毁灭的不祥之兆。这种典型画面的揭示和描述，似乎是对于莺歌燕舞艳阳天的一种反衬，是对于现代生活美好氛围的一种冲突。但是，它是真实的有一定普遍性的社会存在，是不可忽视、粉饰和遮蔽的生活环境的写真，是作者亲身经历和观察思考的人性之殇。因而，它的启示和昭告意义是具有一定的重量和深度的。我想，作者的组诗为何能够在四千余首诗歌中独占鳌头得到评委的青睐？可能是其构思的巧妙和选材的精当所致。在现代文苑里，歌颂无疑是一种弘扬和鼓舞，但是，揭露和鞭挞更是一种力量和警醒。有时，这种以悲剧形式出现的文学作品，更是其获得读者共鸣和关注的人心所在。
随着城镇化和工业化进程的加快，日益恶化的生态环境，包括雾霾、沙尘暴、荒漠化、旱灾水涝、水土流失、白色污染等问题，已经并继续挥发着它的负面效应，危害着人们日益逼仄而窘促的生活空间。这些原因何在？如何改变之？如何与自然生态和谐相处低碳出行？如何将“大地伦理”（美国奥尔多·利奥波德《沙乡年鉴》语）化为我们的实际行动？人们在思索中自省，在探求中自赎。但是，首先应该是敢于直面现实，承认问题，警醒国人，重视环保。可喜的是，“小康社会、美丽中国”的大旗已经树立在古老的华夏大地上，并且引领着人们保卫家园净化国土的世纪之战。在民族复兴的伟大进程中，这种环境生态之痛应该作为一种历史的伤疤而成为沉重的记忆和时代的警告。作者的诗歌，无疑是承担了这样一种标签和前奏的作用的。为我们安身立命的江山祈祷吧，为我们世代生存的地球祝福吧——它如一曲生态环境恶化的挽歌、一个自然悲歌的时代休止符，化作袅袅之音回荡在国人的良知和期盼之中。 （约1800字）
附录：
安身立命的江山（组诗） 文//王 运用
《乌鸦在秋天预感着将来》
群鸟落在树上，
我不能不说
灰斑鸠是我的朋友 ，
野麻雀是我的朋友
我拥有白露和秋分，
但寻找不到鸟的归宿
这个秋天 ，雾一样的原野
我没有办法杜撰心中的喜悦
古朴而纯良的臣民，
把平缓的时光 浓缩成地狱，
灰斑鸠没了 ，野麻雀没了
只剩下白露和秋分，
在苍茫的暮色里颤抖
一条小河沿老家的方向流过
我听见下游老人的哭声，颗粒无收
搬家的人一茬接一茬
他们不知道把家放到哪里好
我丝毫没有办法抚慰他们
我同他们一样凄惶，
秋风渐凉 风触摸秋天，
村庄已被什么掏空
乌鸦预感着将来
《春分•春分》
春分飘在季节里，
江南的风一染
衬出粉红色桃花，
踏青的女子走在山岚上
一柄江南小伞透明的程度像水波流动
三月薄雾潮湿 ，
豆荚花开
布谷鸟的叫声响遍大江南北
可怜大西南，
因为缺水 农人在寂寥的乡村俯身耕种
海子已经干涸，
海子已经干涸 无穷无尽的黄沙铺天盖地
牛在悲伤羊在悲伤 人也在悲伤
我所认识的村支书盼望一滴雨
跪求村民外出打工度荒
憔悴的奶奶比后院的树木更消瘦
老黄狗躺在门前泪水横流
我的诗歌一天比一天更荒凉
《一群羊在哭》
我流浪到边陲西南 ，
看见一群羊在哭 而且哭声震天
一位生物学家告诉我：羊是弱势群体
它的眼泪一定为人类提供不可预见的预言
我曾为自己参透尘世 拒绝表态
但从没有到过那么悲凉的地方
废弃的水窖旁边 ，
一群羊 平分早晨的干渴与饥饿
水龙头悬于半空，草地上布满伤痕
我想羊群的哭声一定是不祥之兆
这哭声许多时日了 假若再持续下去
这个没有风吹的地方
干涸的土地注定会加快心跳
枯竭的山地，人家再次接纳了我
蓬头垢面的小朋友依门相望
一滴水或者一碗水成了他们最大的安慰
羊的哭声，渐渐地渐渐地 由近变远
《我的春天 我的茶园》
茶园真小只容得下三两个人
一盘茶在春天里缓慢转动
小路引出阳光 品到生命里的甘醇厚重
除了杯盘碰撞的声音 就是短暂的感动
约我喝茶人坐在对面
听二泉映月 肝胆相照
我们谈论春天里的信仰，
谈论 贵州毕节儿童每日步行千米背水
云南大旱 ，村民拉牛车排长队等水
水塘枯竭农田荒芜
我的春天 我的的茶园
曾有指点江南王国的英雄豪气
一下子被弹出千里之外
落马在八十岁老者跪求背水的路上
大片干旱沦陷的疆土啊
我的嘴唇啧啧着水 水
发出叩击心灵的诗歌
一场轰轰烈烈的环保运动
变成永恒的主题 |
发表于 2013-2-9 13: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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