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堤说诗
山西/苏建斌
一、说诗
《毛诗序》曰:诗者,志之所之也,在心为志,发言为诗。情动于中,而形于言;言之不足,故嗟叹之;嗟叹之不足,故咏歌之;咏歌之不足,不知手之舞之、足之蹈之也。
这段话,准确地概括了诗歌的目的和酝酿创作的过程。用现代的话翻译过来就是诗歌是一种“感”的文体样式,也就是人们常说的有感而发。由感这个字能够组成感动、感觉、感知、感化、感想、感悟、感谢、感到、感激、感染、感叹、感喟、感召、感触。。。等等有感而发的词和词组,仔细想来,所有的诗歌作品,都是由感而引发的,从而形成了各种样式的诗歌作品。
感是首先的,无感而发的文字只能是装腔作势和玩弄文字的游戏。
观察考究时下方兴未艾的新诗写作,大致可分为这么几类,供诗写者、诗歌爱好者思考和参考。
有一类诗歌样式的分行文字,是属于为诗歌而分行的东西。这类分行文字没有真感觉实感情,在那里虚情假意地叫床或者羞涩。装出一付优雅潮人的样子,满足一种年长色衰后的心里渴求。对于某些男人则满足一种多才多艺的风雅,这两种人都在那里装逼,极其空虚恶心。
再有一类,是热情的爱好者和诗歌写作的尝试者。他们爱却盲目,不懂诗歌创作最朴素的原理,蜂拥而上,铺天盖地。有感情而找不到诗歌样式的抒发渠道,词语在他们笔下如同随处可以张贴的广告纸。
还有一类,似乎掌握了新诗创作的一定技巧,意欲突破当前的模式而尝试标新立异。比如常见的有生造词语,无厘头的断句分行,诗题与内容的不相称等。这种不成熟的固执性创作,伤害的是自己。
我曾对诗歌爱好者说过,新诗不难写,写好却很难。好的诗歌读起来仍然是朴素的、自然的、平和的,并没有什么华丽的包装和新奇的格式。它就是一日三餐,东升西落,平凡的如同每一个日子。
二、说诗人
夕阳西下,有人坐在黄昏里欣赏落日余辉相伴的沉淀和满足;有的人昼夜兼程,奔波在出发的路上。走着的人没有终点,在他们的心目中,落日更接近黎明,夕阳是将死的风景。
文学是创造,诗歌首先是语言的创造。赋予文字鲜活生命力的应当是诗人敏感的捕捉和表达能力,重复昨天是诗之大忌。有些诗人,今天阅读我不知道明天会给我怎样的惊喜;有些诗人,今天的阅读等同于今后的相当长时间,直到你疲倦的生厌。成品是模式化的,诗歌也一样。
诗歌要情常在,气息不能停顿。站在情感之外的写作是在玩弄技巧,天桥的把式。
批评是一件很难的事,出于爱收获于伤害。稍有名气的诗人有极强的自尊,只能上天言好事,切不可提醒他们系错了扣子或衣着颜色样式不搭配。原来我以为矜持是一种很美的品德,看来要修正一下了,表面的矜持其实是一种不自信或盲目的自尊,一种拒绝品评的姿势。
率性而为,应该是诗人具备的性格。如果你看不到真性情,那就躲着点绕道走。
三、说天才诗人
又要说起顾城了,谜和梦幻的感觉。难道天才诗人的灵魂里既有天使又有魔鬼,常人无法接受和想像的,毕竟发生了,事实如此。然而我还是不能相信事情的真实性,可结果的真实性又让你无法继续怀疑。
黑夜给了我黑色的眼睛/我却用它寻找光明。。。
记的是93年,《人民日报》以百字消息刊登了顾城的死讯。对于一个文学爱好者来说,顾城的名字无人不晓。我震惊之余将这一噩耗告诉了我的一位诗友,我俩不免伤感叹息。之后的若干年里,听到各种传闻。顾城与谢烨,顾城与英儿,新西兰的激流岛。。。
今天在芒克诗人的博客里又读到了关于顾城的文字,再次触动了我对这些悲情诗人命运的叹惜和对天才诗人灵魂的不解。顾城,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怎么可能杀死自己还要杀死别人,难道天才就是天使与魔鬼并存的化身?
我不为顾城的行为开脱,只为他的行为不解,但绝不赞成用道德、良心来评判一个天才诗人的那部分人。这正如世间的众生总愿意将世人分为好人、坏人,将所有的事物都用正义与非正义去区分。人们无限赞美大自然的时候,同时也在恶狠狠地诅咒海啸地震。大自然是谜,天才也是谜。
我更愿意接受这样的观念,人世间有真理和谬误之分,有宽容和暴戾之别。只有复杂的人性和特定情景之下的行为方式,不能简化为对与错,正义与非正义,更不要阴毒地往阶级、社会、政权上扯。文学是人性的诗歌也是,正因为人性的复杂性才使文学、尤其诗歌具有了永恒的谜一样的魅力。
文学不同于宗教,也不是道德的清规戒律,更不是政治教科书。文学是人学是极其复杂的心理情感活动,只能从人性的角度去试图理解那些不解的人与事,理解或许是一种宽容的人生态度。对于那些百思而不得其解的,就让它成为斯芬克司之谜,成为天才诗人顾城之谜。
正如一个人所言,死了的成了异乡的荒冢,活着的成了天上的流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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