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 毛》
动物们在深秋里换毛,愉悦的喘息响彻山谷
我无毛可换
我在派出所里,换第三代身份证
《在河水里敲进铁钉的人》
他兴奋地,朝河水里一颗一颗地
敲进铁钉
冤死河底的水鬼像一件旧衣服浮起来
他抡着小钢锤,失恋一样疯狂地敲
逼得他们在一条鱼腹里,连夜召开紧急会议
《花荫里的防弹车》
暖风啊,吹醒南城,只给爱留一条大路
花朵奋力吐出春天的子宫
花香掀开头帕,大海一样动荡
一辆防弹车缓缓摇下玻璃——
“哎,放一只蜜蜂进来吧”
《在荞麦岭上》
哦,河岸张开嘴唇,要亲,要吻
我把钥匙插在荞麦岭上,我要打开
一只被农妇溺死的水瓮
我剩下一颗黑麦子,瓜分着春天的泪水
《按住鱼》
按住鱼
让火车爬上树
让梳子,安排诸神的住宿
我有铜的池塘,不可侵犯
《拦河坝》
我要从身体里
取一根左肋骨,做拦河坝
挡住一只采金船右倾的苗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