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子青悠然 于 2013-3-19 12:04 编辑
东门纪
文/子青悠然
记忆之流,不期而至,它们盘踞而上。经年的故乡风物,膨胀,蔓延,岁月中发酵。偶尔模糊有误,但经不起回访,它们固执而又倔强地立体起来,逼迫愚钝的我,与它对视。晨光漫洒,冬阳暖暖,时光胶片恰恰停留在冬季。是的,那光温和而有感知,一如目光里的爱恋与至亲,想来柔软、温度慵懒地寄居在这里。
江水浑浊着深沉,幼年的我没有体味。依稀间,一条宽阔的明黄绸带神奇地连结了东西南北。静夜侧耳倾听,一艘铁钵子轮船的到来。鸣笛,破浪,行进,靠岸,抵达。穿过小城青石板路,歪歪斜斜,高高低低,一双稚嫩牵手迎着清亮的光向东门走去。父亲涉江乘船回家探亲,那是盛大节日。
东,太阳升起的地方,镇淮楼巍峨雄踞。和州镇淮鼓楼源起北宋,八角飞檐傲指穹天,平安镇江,要的是一方太平。但少不更事,斑驳城墙中,不曾细思八百多年如何斗转星移,代代更替。忽略往来,“南来第一”砖刻,如今可安在?嘘叹,天上明月大江流。
城砖世事于四季风间清淡。然,不能清淡的是童年深处的一袭漫散的快乐。
定定地立于高高的东门坡上,极力向远处眺望。川流不息,不是现代的,高科的,那是陋壤僻巷间的简单人力互动:慢吞吞的人力板车,脚踩的三轮车,叮铃铃的自行车。稍微高级一点的,突突的机动车。当然,步行的很多。城外的,城里的,在急匆匆与些许缓慢间,我握住了隔一个世纪的拙朴嬉闹与平实。
经年以后,东门的鼓楼还在那儿,太阳照常从东方的檐角律动而上。东门的路道变宽了,平坦了,青石板路难得一见了,街区林立的粉墙黛瓦从模子里走出。那艘铁钵子轮船早已改变了航行的轨迹,江上航道承载的不再是两岸旧事,可我的记忆涩涩地停留在某个冬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