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说
月不黑，风不高，万物不争吵
池塘就应该用安静形容
这时的蒲苇急切生长
想跳出水面，搅乱南边的村庄
老人捕鱼，习惯在夜里撒网
嘴里念念有词，方言
像是呼唤，像是咒语
给自己，给湖鱼。群鸟不惊
这时的植物停止喊叫
甚至萎缩，颤抖着退回淤泥
留一片无边无际给老人施展功夫
荒芜，饥肠辘辘，腿脚并用
眼睛似一口井，开始塌陷
形成一条幽深的过道
别回头，没有鬼魂的村庄
一眼就可以望穿
甚至看到另一个自己
还在等待一种概念的出现
野蒺藜脑门流血，做不成棺木
就削成利剑或是刀
门梁折断，月色一层高过一层
池塘加深，深过眼神
我纵身一跃，恍如几世已过
揣万千生灵，化身为鱼，怀孕
十月已到，偷棺木做槌
使劲敲打肚子，一下重过一下
十月的村庄
十月的村庄，炊烟是唯一
向上生长的事物，接近天堂。
爬上土泥的屋顶，你会看到
北面的池塘凹陷，又有凸起
野鸭不凫水，就看不到芦苇从
根部震颤，就没有粼粼波光
乌鸦还是翻着白眼，看青天
麦秸垛暗黄，像是一对被孩子
吸瘪的乳房。在风中，在你的视野中
使劲晃动，想着膨胀，生出悬崖
这是十月的村庄里，最具活力的风景
如果我称她为女人，她就会骄傲自豪
她就会母性大发，甚至溢出奶水
激流澎湃，飞瀑直下，而后汇成大河
河流的两岸，你就可以种上
麦子、豆子、玉米、果蔬
你还可以放牧牛羊
与一个村姑陷入爱情，结婚生子
你就可以说，是那炊烟把你送到了天堂
炉火
温暖一个冬天，需要几十年长成的
骨骼。从白雪中挖出，灰且黯淡
和着眼角仅剩的水分，跃入炉膛
燃烧吧，以苹果或麦子的形状舞蹈
只有这样，我才不会过分失落
父亲含血砍下的手足才会得到片刻喜悦
像秧苗从砖瓦缝中露出脑袋
像九月的瓜果落到地面
像我掉下的一滴泪，刚好被春天接住
其实，终尽一生，也就是这样：
一个人可以没有熊熊大火
但至少有一丝温暖别人的火焰
而对于我，必须要有充满力量的手掌
能够托得起全部的灰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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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3-4-3 16: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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