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王征珂 于 2013-4-6 23:37 编辑
刘年的诗
清明
他们掘蒲松龄墓
未见一鬼，一神，一妖，一狐
得一管旱烟筒，藏之
另有一迭书、四枚私章、一具白骨，弃于野
他们掘孔子墓，锄其骨
掘康有为墓，绳系其骨，拖于闹市，鞭之
掘岳飞墓，焚其骨，扬其灰
掘海瑞墓，架其骨，游街示众
掘张之洞墓，无半点珍宝，其夫妇尸体未腐
双双吊于树上，月余，被狗吃掉……
一定是受到了诅咒
不然为什么，几千年过去了
这里的人们，还在苦难中轮回
每一样东西，都是纸做的
房子，钱，土地，城市，证件，笑容
每个人都像坟前的祭品
每一天都像清明一样，有许多悲伤的风
遥远的竹林
水舀满后，倒回湖里
再舀，再倒
手可以感觉到，水的欢欣和颤抖
摘弥猴桃的时候
挑小的，丑的，有伤的
好的，留给过冬的猴子和山楂鸟
写一封绝交书，用魏碑
从此，不关心户口、税收和物价
竹子，一生只开一次花
弹《广陵散》，并长啸
啸声带有冰霜
生活如此静美，痛，来源于大地
拱动的，可能是竹笋，也可能是冤魂
牛车上，装一坛竹叶青
沿那条竹影斑驳的土路走
莫打牛，莫骂牛
它知道，什么速度最适合黄昏
莫抢酒杯
小心划伤你的手
酒坛后面，有一把锄头
——死，便埋我
在普妥村的黄沙路上
等人的人很容易老去
等车的人很容易想起故乡
特别是起风的时候
对面这棵苦楝树，粗壮，低矮
让我想到肥胖的二姐
第三根枝条处，有一痕刀伤
背靠的这棵，总有叶子
零零星星地落在身上
如母亲的埋怨，喋喋不休
等人的人很容易相信命运
等车的人很容易绝望
特别是天地渐渐收去光芒的时候
远处的那棵苦楝树
倔强，清瘦
我把它当成失散多年的大姐
枝条在大风中
像拼命挥舞的手
阿坝城
阿坝的雪
是可以用来取暖的
冰河周围
那么多、那么白的雪
真让我喜欢
雪上，那么多、那么白的阳光
也让我喜欢
还喜欢那些小喇嘛
风起时，僧衣会像翅膀一样展开
仿佛随时会离大地而去
最喜欢这头牦牛
他和我一样关心雪的融速
和我一样，对山下的藏式石墩桥
和肉色的土房充满好奇
我们彼此信任
我们都不想女人
受不了的，是阿坝的夜
街上找不到一个人
找不到一家可以吃年饭的酒馆
气温因此零下二十多度
庙宇后面
次第升起的艳丽的烟花
是我逃到天涯
也摆脱不了的悲凉
攀枝花的渡口旅馆
半夜醒来
如果有一江波浪
和一岭星子在窗外
我会很欢喜
要了一间靠江的房
四十块钱
眼神慵懒的老板娘
递出一个登记薄要我填
每个问题都散发着哲学的味道
——什么名字，从哪里来
到哪里去，做什么
半夜醒来。窗外
果然有一江白水
和一岭星子
其中，有一粒是深黄色的
我想是山里人家的灯
坐到凌晨两点
我觉得本子上应该这样填
阿福，从远方来
到远方去
寻找生命的证据
或者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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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3-4-6 19: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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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3-4-6 21: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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