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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镜中的忧郁》与脱轨的翻译(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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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3-4-14 09:59 | 只看该作者 |只看大图 回帖奖励 |倒序浏览 |阅读模式
本帖最后由 李明利 于 2013-4-14 10:04 编辑

《镜中的忧郁》与脱轨的翻译(图)
2013-04-14   来源:南方都市报  

《镜中的忧郁:关于波德莱尔的三篇阐释》,(瑞士)让·斯塔罗宾斯基著,郭宏安译,华东师范大学出版社2012年9月版,29 .00元。
  艾洛 诗人,法国巴黎

  桑塔格的《在土星的标志下》是一本自我慰藉的著作,题目大概是来自她喜欢的法国导演侯麦的电影《狮子星座标志》,片中的男子经历人生的大挫折,但最终他的星座标志守护了他,把他从困境中拯救出来。当时刚刚经历了迷茫和绝症之苦的桑塔格,大概也期望自己所属摩羯座的守护星(土星)能够最终护佑自己。自古土星就和忧郁以及创造相关,桑塔格用以命名这本文集的文章,写的是德国批评家本雅明,他也是这样一个受到土星影响的忧郁沉思者。现代文化中最耀眼的“土星的孩子”,当属本雅明倾心研究的波德莱尔。在波德莱尔那里,忧郁是最重要的主题之一。如果我们能回到波德莱尔那里探寻忧郁之源,我们对这条线索上的三位作者和批评家都会有更加清晰、更加深刻的认识。
  瑞士批评大家让·斯塔罗宾斯基对波德莱尔忧郁问题的研究正是这样一本颇具启迪意义的小书。“小”是从篇幅来说,也与其研究范围有关。斯塔罗宾斯基对忧郁问题的研究始于他同时从事医学和文学研究的时期,那时他的医学博士论文的主题就是抑郁症的治疗历史,后来他终止了医学工作,抑郁问题的研究也全部转向文学方面。《镜中的忧郁》集中论述了波德莱尔忧郁和镜子的相遇,这本著作远非作者的代表作,选择它翻译出版,很可能是因为译者郭宏安先生是知名的波德莱尔译者,我们有理由相信他可以给我们带来一场精彩的波德莱尔与斯塔罗宾斯基、作者与批评者的相遇。
  忧郁和镜子究竟有何种关系,两者又以何种方式相遇?看中文标题,我们会以为忧郁是在镜中,但其实原文标题L a mélancolie aum iroir说的是“对镜的忧郁”,aum iroir指的是“对镜”这个姿势和状态。比如书中用到的插图(65页),就是抹大拉的玛利亚(译者把这个圣经人物译作“玛德莱娜”是不妥当的)对镜反思自己的罪。波德莱尔的镜子对超现实主义者有很大影响,如果我们看看阿拉贡的那首《对镜的艾尔莎》,就能更清楚地看到这个区分,诗中艾尔莎终日对镜(aum iroir)坐着,看着“我”和她的爱情这场悲剧中的演员在镜中(danslem iroir)一一死去。Lamélancoliedanslem iroir才是“镜中的忧郁”,原作的标题应该翻译成《对镜的忧郁》。文中数次出现的“面对镜子”、“在镜子前面”等说法,也与此相符。译者在译名上的重大失误,说明他并不理解斯塔罗宾斯基整本著作中观看者、凝视、映像、镜子和反思的关系。
  文章开篇引用的波德莱尔诗句,译者翻译如下:“朴实而幼稚的君子,扔掉这本感伤的诗”。年轻的魏尔伦把自己第一部诗集命名为《沉郁之诗》(Poèm es saturniens),大体也是为了向波德莱尔表示敬意和支持,故而,把saturnien(土星的,沉郁的)这个法国文学史上的重要词汇随意翻译成“感伤的”,这恐怕并不合适。斯塔罗宾斯基也强调区分和选用不同的词汇来描绘微妙的差别是诗歌工作的重大挑战。在这样的背景下,译者如果不对他所选用的词汇进行仔细斟酌,诗人和批评者的苦心就将全部白费。因为他们苦心区别、分别选用的词汇,最后被任意翻译,甚至指向不同的几个词都会被翻译成一个词,比如:mélancolie(抑郁)和spleen(忧郁)都被翻译成忧郁,joie(快乐)和volupté(欢愉)都被翻译成“快乐”,同一段中(70页),下面提到的圣勃夫小说的时候,书名V olupté翻译成《情欲》,上面讲波德莱尔读了这部小说受到影响所以把这个词加入诗中,却翻译成“快乐”;M alheur被翻译成“不幸”,可是作为“病恶”的m al也几乎全部翻译成“不幸”;最为奇怪的是,在62页第一次说到spleen(沉郁)是一种m al(病恶)的时候,译者将之翻译成“病”,之后m al却一律译成“不幸”。只看到中译文的读者,如何从这全部被翻译成一个词的浆糊中,听到波德莱尔和批评者斯塔罗宾斯基真正想说的东西?
  译者的任意还表现在他处理文句时随处可见的漫不经心。我们的评论者在文中谈到波德莱尔对美的定义(72页),但引文中上一句beauté还翻译成“美”,下一句就翻译成了“美德”,再后面又翻译成“美”,如此任意实在不可理解。译者有时会漏掉一些词句,比如这一段漏掉了一句关键句(“我的头脑它会是一面魔镜吗?”)。另一些错讹大概是疏漏,比如同一页上(72页)“如果不是提醒人们注意”其实是“如果只是提醒人们注意”,译者大概看漏了que。
  译者似乎对波德莱尔浸染其中的文学传统并不熟悉,波德莱尔致圣勃夫的那首诗中指涉了狄德罗的《修女》,这个被囚禁的少女,译文中用的却是“他”。如果说这可能是输入的疏漏,后面的错误则无可辩驳。后文提起这个少女在修道院被虐待,说“她的脚被先前经过的人撒下的玻璃碎片划伤”,这里“先前经过的人”是persécutrices,迫害者,这个复数的阴性名词指那些迫害她的同院修女。引诗中涉及到这个少女的部分如下:“一只手托住下巴,在走廊尽头, 眼睛比修女的还要蓝,还要黑,/每只都知道淫秽痛苦的故事”。“每只眼睛都知道痛苦淫秽的故事”,这是很有意思的句子,但可惜只是译者的误解,并非波德莱尔所言。“每只”从chacun而来,其实这里chacun是说“每个人”,这个从句限定的是上一句中出现的“修女”,是说这个修女痛苦又淫秽的故事每个人都知道。
  斯塔罗宾斯基虽然行文并不花哨、卖弄,但他的文章中仍然涉及许多文化和文学典故。我们的译者对这些典故并不熟悉,译文就产生了许多疏漏。68页上提到的“给人安慰的渴”看似一个奇妙的矛盾修辞法,其实说的是“对安慰的渴(求)”。这里其实如果熟悉法国文学的读者就会知道,soif deC onfort是在引用中世纪的吟游诗人奥尔良的夏尔,斯塔罗宾斯基在这里加了一个注释,提到了诗人的这首回旋诗。但译者明显并未读过这首诗,也没有遵循作者的指示去参阅这首诗,否则他就不会把诗的题目误译为《或者我的忧郁的深井》:这里的ou并非现代法语,不是“或者”,而是“在”的意思。这首诗的前四句写道,在我的忧郁的深井,我不断汲取希望之水,对安慰的渴求让我欲求这水,但它常常已经干涸。如果译者能够稍加查阅,一定不会犯这两个错误。
  作为评论家的斯塔罗宾斯基,在我看来并非波德莱尔、本雅明、桑塔格这一类的风格化批评家,他的文风很符合人文学科学者的严谨形象。郭宏安先生长篇译序的结语没错,这是一位“明晰,简洁,深刻,严谨”的批评家,但如果译文是毫无严谨可言的混乱和任意(对比原文阅读第一篇就发现数十处错讹),读者终究也只能囫囵吞枣,大概是尝不出真正的滋味了。
  让我们停止对译文疏漏的列举和分析,回到文本本身。除了镜子和忧郁,斯塔罗宾斯基还分析了俯身的人体。俯身的人体或托在手中的下巴,这是忧郁者的经典姿势,潘诺夫斯基一系的图像学传统已经大量讨论过这个问题。图像研究并非艺术史学家的专利,桑塔格在她论本雅明的文章中也运用了这个方法来分析本雅明的照片。“在大多数肖像照中,他的头都低着,目光俯视,右手托腮。”这是丢勒版画《忧郁》的翻版。忧郁沉重的脚步,就像是土星沉重而缓慢的旋转,所有受其影响的孩子,都将坚持捍卫需要他们守护的思想和文化立场。对土星的沉迷并非是忧郁者的自我纠缠,他们都明白丢勒“忧郁”所揭示的奥秘:进入忧郁沉思是创造性活动的萌芽。斯塔罗宾斯基对“对镜的忧郁”这个主题的讨论深化了问题,揭示了进入反思(réflexion)的一个重要道具镜子,以及进入这种沉思的契机对镜。比起丢勒的版画,他更关注忧郁的图像学传统中有镜子出现的那些场景。靠着镜子,靠着对反映出来的(réfléchi)图像的注视,我们进入反思,进入创造性的忧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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