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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 天
□郁 葱
今天是晴天,阳光细密。
蓝色,绿色,夏天的基色。
那么辽阔,
她覆盖着内心的焦虑和烦躁,
覆盖着虚浮轻佻。
许多植物一季就是一生,
它们不黯然,不低抑,
它们给我哲学和箴言的味觉。
它们冲淡了这个世界的风尘艳俗、华而不实、装模作样,
它们的真实,
让虚拟的虚饰的虚伪的
变得无力。
夏天,这个季节躁得不想表达,
性感,感性、饱满,
把人的思维填得满满的。
夏天梦幻、叛逆,
具有最多的多样性。
早晨,那么多的叶子在摆动,
我想知道,它们是独自还是在一起呼吸。
这么多鲜花枯花,
这么多青草衰草。
欲望欲念甚至欲火,
在夏天里燃着。
你不能说它们是庸俗还是崇高,
但那肯定是它们的本能、本身和本质。
夏天。生命,颜色,声音,
都在发散着。
紫夜红尘,绿意繁花,
很烂漫,空气里有感性有人情味。
可人与人依旧遥远,
你在哪里,哪里就是你的孤单。
石家庄是一个简洁单纯的城市,
一个城市无论你喜欢不喜欢,
都有他的侧面和角落,
这可以接受。
但我不喜欢一个城市的影子,
尤其是那个虚饰的影子被放大。
经历,情感,沉寂,想像,
对了,还有时间……
无论属于时代还是属于自己,
你都好好保存它。
别让一个山寨时代,
荒废自己。
人的欲望是无止境的,
不管你有怎样的节制和内敛。
也总有找到下一个欲望的理由,
——无论它是什么。
你看连那叶子,
它停不下来,
它不停地晃动。
总在看窗外植物们的另一面:
作为个体,它们被忽略的生长,
但它们几乎是生命、情绪、美好的全部。
窗外的草尖嫩嫩的,
像语言生长出的一种节奏和色彩。
这绿萝真茂密。
什么颜色少了,
自己就创造点儿,
不然可怎么办?
夏天,下雨了,
这雨真好,下得真透。
树是那种不染纤尘的纯粹的绿色,
我觉得这种颜色能吸收和淹没喧闹、
噪音与疯狂。
别让那些影子黯淡了树和其他颜色,
你看那些文字和阳光,
同样光芒!
雨下多了,也就审美疲劳了,
意识里是雨,
潜意识里它还是雨。
真切的、奇异的、自然的,
有了这些思维元素,
诗就快有了。
今晚,雨中的裕华路,
她滋养我润滑我,
那路好性感啊,
行云流水,
湿润充盈,
蜜意柔情。
这个夏天,依然在那么多的过滤词中,
有选择地说着一些你想说
而别人又让你说的话。
说话也是禁忌吗?
思想也是禁忌吗?
是,越美好就越成为禁忌。
天不蓝,也不灰,
现实和艺术,就这样参差其间。
我不知道哪个是虚拟的,
哪个是真实的或接近真实,
凭想像不行,凭经验也不行,
这甚至弱化自己的判断力。
这不是个新问题,
也不是单纯自己的问题。
这样想,就稍释然些。
而我当然知道,
没有心灵的自由,
就没有所有自由。
这个夏天我在务实:
物质是第一位的,精神次之。
在北国商城和怀特,
面对那么耀眼的物质我力不从心,
更感觉到这句话是真理中的真理。
那色彩好多啊,
白色的,或者海蓝,红的,
高雅飘逸,光洁温润,线条清晰。
不适合一见钟情,
适合审视。
多艺术啊。
那个时候我感觉,
实用艺术比虚幻的艺术伟大。
这个夏天我也在务虚:
总记得在深圳参加“中国诗剧场”,
演出时音乐厅的灯光全部暗下来,
很黑,很静,
突如其来观众席上一个孩子嫩嫩的声音说:“让灯亮吧”。
你重复这句话多少次也不显得多,
而且重复一遍就有一遍的味道:
“让灯亮吧。”
“让灯亮吧!”
“让灯亮吧……”
夏天,失眠更多了,
京广线列车的汽笛声,
在深夜竟然能传得这么远。
这是这个城市最能留给我记忆的声音。
这么多年,听到它我就想,
多少人在这个时候,依然醒着。
谁在深夜里醒着,谁就是诗人。
失眠不是一种病态,
而是一种心态,
一种状态,
一种习惯,
是对平和、平静的依赖与眷恋。
那时候也许显得荒芜,
但肯定有想像。
有想像真好,
眼睛,神态,干干净净的手指。
在这个暗夜,
真正深入、吸附、淹没,
真正的把自身还给自身。
更深的午夜,我们写写这些词:
苹果、樱桃、深玫红、百合、
花瓣、香草、汁液,
然后写雨滴、灯盏、气味、润泽等等。
你感受一下,
这个时候写这些词与白天有什么不同?
我们的源,有一半在晚上。
夏天的深夜,
柔软的,有质感的,
那叶片好感性啊,
柔弱的外在,
我的吉祥花。
樱桃,百合,
百合是晚上最性感的花。
有了感觉颜色那么艳,
是红色吗?
是那种深深地红,
白色的,和深玫红。
要暴露点什么,
色彩也好,
声音也好,
就要躁动。
但还是喜欢沉淀,不喧闹,
跟那些即兴的情感不同,
越安静时日越长久,
皮肤贴着皮肤,
那同步的默契。
渴望、欲望、欲念,
那不是不好,
是人性,
是有节制的人性。
我对人都好,
但那不是情爱,
善良,仁义,厚道的;
又是学识的,知性的,优雅的,
情感是有光彩光泽的,对吗?
这个夏天,
卡恩滑倒在了粉红色的香蕉皮上,
这个夏天许多城市成了海,
这个夏天亚特兰蒂斯完成了它的绝唱,
这个夏天,每天早晨的时尚,
每天晚上就过时了,
世界,依然故我。
夏天容易爱,
容易不爱,
不爱了再爱。
容易五彩缤纷激情四溢,
容易在凌晨三点的时候互道晚安和早安。
夏天,我走在别的城市,
“我只知道这条路上有什么建筑物,
但不能记住这条路的名字和方向,
而且我觉得东西南北用处实在不多,
我只说前后左右就够了。
那些道路,没有必要是一个清晰地整体。”
有些具体的生活细节我没有想过,
也觉得不可能简化掉,
实际上真的那样做了,
也未尝不可。
这个夏天,我依然在广场上看到了鸽子和孩子。
天真不完全是诗人和孩子的共同之处,
成熟诗人的天真不是与孩子们有共同的天真。
对诗人的期待其实就是对孩子最简单的要求:不撒谎。
我总想:面前的起码应该是一个疏朗的,清亮的,
自在的,具有自然色彩的,
像样儿的世界。
孩子们问我:
小的时候好还是长大了好?
我回答:我现在肯定回答小的时候好,
因为我长大了,而我小的时候一直是盼着长大的,
现在不想长大了。
所以我说,也别总是听大人说什么。
尽量可爱,你就真可爱了,
尽量放松,你就真放松了,
尽量深刻,你就真深刻了,
尽量才情,你就真才情了。
还有,尽量静心、尽量热爱,
也会是真的了。
信不信?你试试。
这个夏天,我也说了一些狠话。
比如:“虚奸、撒谎、伪饰。
一批既得利益的流氓,
再正人君子一下,
你想那是一幅怎样的嘴脸?
我看着这个圈子,
一声冷笑。”
说了之后又想,
这是内涵宽厚的你吗,
不值得。
我能够宽恕的,
我都宽恕;
我不能宽恕的,
我就忘记!
我一直感觉堕落已经浸入世界
并且夺走了它最珍贵的那一部分,
所以我说更要记得:“至善才会赐人以至善。”
可有人对我说:
“何必那么惧怕所谓的‘堕落’呢?!”
这时我看了一下“堕落”的释义:
“道德方面下落至可耻或可鄙的程度。”
这个世界,你堕落或自甘堕落都无可厚非,
也算宽容了许多。是不是?
但我还是喜欢那些善良的诗句,
那是好诗的最珍贵的一类。
一直觉得诗人该是懂得良善的人,
哪怕他的善良对于这个世界,
微不足道。
这个夏天,我想起了一些箴言:
“这里的石头是孤独的,/有着灰色而自然的灵魂,/而你,你往前走,天却不亮。”(伊夫•博纳夫瓦)
“他们是在撒谎。他们欺骗了我,就像欺骗了你们一样。”(房龙)
——这是他与世界的话。
如果你不把这段话纯粹当成宣泄,
那就好了。
“你的天赋有多大,你的自由就有多大。”(卢梭)
——这句话不是每个人都会认同,
但是我认同。
有人说:“自由取决于环境,而不是取决于天赋。”
我想,其实你有了天赋,
不就多了环境的空间了吗,
还不够,你就用天赋把它撑大。
这多简单。
这个夏天,跟许多朋友聊天,
说得最多的还是怎样成为一个好诗人。
我说:“积淀(阅读和经历)、
系统(知识结构)、
独立(性格或性情)、
才情(不必释义)。”
我敬重一个好诗人(艺术家),
也会单纯敬重一个好人。
好人许多时候可以复制的,
而好诗人(艺术家)是唯一的。
——这是一个编辑的思维,无关他人。
有的朋友问:“写诗很复杂吗?”
我说:“写诗是一个怀疑的过程,
写诗是一个设定的过程,
写诗是一个认同的过程。”
写诗这事,想着复杂,
写着没那么复杂。
我前面说的太繁复了,
写诗,其实就是写诗的过程。
诗歌存在于不可以用声音对话的时候。
别出声,写吧。
不一定让文字大声说话。
在承德,朋友们谈到诗歌的力量。
我想也许渗透,也许迸发,
你的内心坚韧固执有定力,
那种气场,
也许就是“力量”。
文字多有魅力啊,
语言多有魅力啊!
由情和思想组装起来,
危性的、道义的,伦理的、情爱的,
以及存在、生命和爱。
冲击力:心灵的,肉体的,感觉的,思维的。
自然、直接、本能。情感的浓度和深度。
人们和诗人多需要灵性啊,
需要那种对生命中和生活里兴奋体验之后,
突然迸发的难以遏止的激情,
在这个世界上更多地寻找使我们兴奋的理由。
我做不到,大家来做。
这个夏天,生命最多,爱最多。
有洁癖,有激情,
充沛饱满。
祈祷这一些都衰颓得晚一些,
这个夏天,以一种活力的激情方式思想,
以一种理性的节制的方式表达。
就这么久的积累着,
更纯洁和更干净。
政治的,社会的,思想的,
慢慢渗透吧,别急,
渗透会成为一种力量
——比震撼还巨大的力量。
夏天。别去想它的炙烤,
去想它的温暖。
别苛求,它常常干瘪,不饱满,
夏天,就这么外在或者内涵的
来了。
2011年7月18日散漫而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