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失眠者的臆想》
被窝是温热的,置身于狭小的
温床,总会有人翻来覆去,在听不见
的钟表滴答声中,思想越来越烦
情形永远是这样,失眠者以如此方式
介入夜晚。现在,他渴望一场睡眠
有过失眠的经验,就知道情形
还不是很糟糕:总会在第二天醒来
的时候,忘记自己昨晚是何时
入睡。这个情节恍然如
他高中在上某节课时,忽然睁开
朦胧睡眼,才发现自己又睡了会儿
有些事过了很久,似乎还值得
怀念。譬如此刻,他想起许多
的故事。生活是一种快,而记忆
在过滤一遍后,则变成一种慢
慢如他要用几十年的光阴
来追问一个没有问题的答案
慢如他躺着床上,思想却停在
另一个夜晚。他想起一个叫张继
的落魄书生,是怎样在一江渔火中
听着船舱外的钟声,长久的发愁
一江渔火,满天风霜,避之不及
的出现在,他长久的视线里
他仿佛又看到了,一个忧愁的自己
正是这种长久的怀念————
使一个古人的失眠,像石头又像玻璃
一样,穿过岁月,出现在另一个失眠者
的世界里
《泰国学生纪事》
这栋楼住进一群泰国学生,男男女女
几十人。他们是高中生
来中国学习汉语。也许因为泰国多热
他们喜欢穿体恤和拖鞋走来走去。到了晚上
在一楼大厅和外面的台阶上,几个一伙
坐着聊天。楼梯间还贴着他们写的作文
每个人都取了个中文名字。在食堂遇见他们
在超市遇见他们,在学校外面的小吃街上
遇见他们。有时这群年轻的高中生们
聚在一起,也会有点吵闹。他们会不会
想家呢?这个问题直到他们走后我才想过
有一天,看见他们搬行李,门口停着车,他们
回国了。后来我还是记得这样一个场景
有次我们去上课,几个泰国少女迎面走来,在
整齐的唱着一首我们听不懂的歌。阳光
打在她们脸上,明晃晃的,和
她们飘远的笑声一样明亮
《交易》
这一天我终于去了交易所
价目表上的东西很多
我左找右找都没发现合适的
只好问营业人员,“节操
可以交易吗”
对方楞了一下,连忙回答
“先生,可能你不清楚
那东西在市面上最不值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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