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刘光荣 于 2013-5-8 09:12 编辑
神灵对春天的关怀
——简评松山居士“三月诗赛*春天的秘密”友情支持作品《三月,还需一点力气》(组诗)
春天的喇叭
渐渐升高的温度,用雨水的轻柔手指
抚摸三月。一些心急的花蕊先于绿叶
爬上枝梢,每天绽开一个眼眸
直到粉嘟嘟的小嘴吹响,春天的喇叭
蒲公英的姐妹们,还需要一点力气
才能拱出它们的犄角。像它们的前辈一样
农夫的期待
农夫们脱去冬天,卷起春天的裤脚
站到季节的跑道上。听预备口令
把一年之计,一粒一粒种进泥土
期待,从泥土里取出油盐酱醋茶
取出欲飞的翅膀,取出安详的夕阳
庄稼人还要在忐忑的心中供奉一个脸色
这关乎所有的期待,在穿上棉衣之前
是否能够围坐成一个开心的圆
三月,还需要一点力气
洗一次泥浴,喝一碗叮嘱
与北归大雁在一列车厢的上空
相遇。不约而同,互致问候——
三月,还需要一点力气,
才能返回或抵达
若有神灵,他一定能够听懂
大雁无法辨识路线的抱怨
也能闻到月色下几个平米
拥挤的梦呓,泥土的咸味
2013年3月18日
居士这组诗是写初春景象的,既抒写了春天勃勃的生机,又写了春天美好的希望,还有对现实生活的关注。整组诗用语讲究,构思精巧,意象布局大巧若拙,内部结构张力强劲,外部引入匠心独运。
第一首《春天的喇叭》,“渐渐升高的温度,用雨水的轻柔手指/抚摸三月”开篇即引入微弱张力,是铺垫性的描绘;第二句“一些心急的花蕊先于绿叶/爬上枝梢”具有较强张力,这是由事物的矛盾性通道来实施的。“每天绽开一个眼眸/直到粉嘟嘟的小嘴吹响,春天的喇叭”运用了通感和借喻的修辞手法,表达了春天强大的生命力,与后一句“蒲公英的姐妹们,还需要一点力气/才能拱出它们的犄角”形成尖锐对立的张力。最后一句“像它们的先辈一样”在时间上形成转换与倒置关系,与前一句形成互补性张力,而最终形成了篇张力。为什么我要在这里详细地分析这首诗的内部张力呢?是因为从近几年的诗论看,张力从物理现象引进作为一种诗歌美学已经超越了悖论、反讽、隐喻、象征、通感、比喻、拟人等等诗学理论或修辞,成为诗歌文本评价的第一要素,是现代诗语的“引擎”与“枢纽”。
第二首《农夫的期待》,开篇即用诗性的语言表达了春来时农夫的喜悦。“把一年之计,一粒一粒种进泥土”这一句诗非常精彩,写农民把期待与希望融于辛勤的劳动中,“期待,从泥土里取出油盐酱醋茶/取出欲飞的翅膀,取出安详的夕阳”多么美好的愿望,因为勤于劳动,所以泥土能够回报以甘甜的生活、腾飞的梦想和恬人的温暖。“庄稼人还要”“供奉一个脸色”,那可能就是天气,或者能够和天气一样左右收成的人或物事。“能否围坐成一个开心的圆”,这一个圆,一层意思当是“团圆”,即一家人和和乐乐围坐在一起成为一个圆,享受一家子团聚之乐、家庭和美之乐、幸福的天伦之乐,另外可能还有圆满美好之意。其实整首诗从“脱下冬天”开始,至“在穿上棉衣之前”结束,也有圆满幸福之意。
在谈第三首《春天,还需要一点力气》之前,先谈一下了解作者创作时的情况,即我们通常所说的背景材料,对评论原创诗歌有多么重要的作用。举一个例子,李煜的《虞美人》“春花秋月何时了?往事知多少......问君能有几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如果我们是当时代的人,当然就有可能不知道这首词是作者思念故国的绝命诗,就不可能对这首诗有通透的理解;经过历史长达一千多年的研究,这一点已经天下皆知,所以我们就更能读懂这首诗了。但是,现在网络上的诗何止千万,要了解每一首诗的写作背景,何其困难;尽管如此,我们一是要尽量多地了解作者的写作状况与背景;二是即使不能了解,也要就诗论诗,多读多推敲,深入原诗,务必要达到多方面融会贯通。
从跟帖情况看,松山居士的这首诗在网络上引起了不小的争议,争议的焦点是最后一节的最后一句。而我觉得“有争论,当然是好事,理是越争越明的,允许有不同的声音,希望有不同的声音”。从争论中我更清楚明白了这首的背景:雾霾天气,造成了交通困难;农民工,有一定的生存困难。在这样的背景下来阅读这首诗歌,就更能明白作者在这首诗上的立意了。
这首的第一节,写大雁是为了写农民工的迁徙之苦,是类比,造成类比性张力,“三月,还需要一点力气,/才能返回或抵达”是说农民工与快乐幸福仅一步之遥,但是往往失之交臂。“若有神灵”定然知道世上还有这样尴尬的生存境况,“也能闻到月色下几个平米/拥挤的梦呓,泥土的咸味”,如果真的只能让神灵来了解这下层的生活之窘,那么值得我们人类的深刻反思。但是,这更体现了作者的人文关怀精神,只有这种人文关怀精神,才能让社会更和谐更健康。
还说一下这句的“闻到”和后面的“梦呓”“咸味”搭配的问题,有人提出从语法上分析“闻到”“梦呓”是否正确的问题。许多诗友都赞同作者的观点,是通感的运用。我要提醒的是,在运用通感时一定要注意语句的美感,如果一个句子用了通感,但给人的感觉平平无奇,即使成功运用,也不值得提倡。我们再来看一下,这个句子虽然给我的第一感觉是平平无奇,但我再读时,看到前面的主语是一个假设的“神灵”,神灵的五官定然要比凡人超常一些,能够听到“梦呓”也就是顺理成章的事了,这才恍然大悟是作者的匠心独运。说是通感的修辞手法也好,说是神灵的超常的五官能力也好,这样就更具有现实的终极关怀意义。好哉,妙也!
可能作者对“神灵”“闻到”“梦呓”这样一个奇妙的句子的奇处和妙处都没有一个完整的认识,我国古人有语:“灵感来时,有如神助。”我想是啊,勤于写诗的人,灵感是会不约而至的,当灵感到来的时候,诗人自己本身有时或许并没有察觉,但诗神已经附在他的灵魂上了。但我相信,在作者的潜意识里,一定有一股神秘的牵引之力,带着他向神秘的诗境里前进。再来读最后一节,再体验一遍充满灵感的诗句:“若有神灵,他一定能够听懂/大雁无法辨识路线的抱怨/也能闻到月色下几个平米/拥挤的梦呓,泥土的咸味”。近年来我还在大别山诗坛里读来一些神来的灵感之句,我姑且暂时叫它们“神性的写作”,比如《十面倾城》一书中“思量只有情如海”的诗人“觅雪嫦晴”有一首诗《思念的水分胀圆了等待》中有一句诗“让思念的潮水,胀圆了等待”,窃以为这句诗是灵感之作,“胀圆”一词用得尤为出色,“胀”字写出了思念的动感,“圆”字写出了思念的形态,并且兼以表达了等待时的感觉,真是把思念与等待写神了,如果有过强烈思念与漫长等待的体验过程的人一定会和诗人发生强烈的心灵共振。还有重庆子衣诗人的一句诗“在迷乱的春风中拥吻”,这一句也是灵感之句,神性的表达,写出了对爱情的痴迷、激情、喜悦,这是写诗过程中感情的潮水涌动而诗神附体的表现。这样一些灵感之句,是可遇而不可求的,若我的一生能拥有数回,则此生足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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