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举报信》
生平第一次
亲眼见到信封里这三个字——
笔迹草草。
狠毒地钻进我眼中,
嗓子又干又痛。
“我们冒着被打击报复的危险”,
这是他们的第一句话。
十七个步调散乱的名字签在最后,
看上去个个身心疲惫,结束了两张纸。
只有名字上粗细不一的指纹,
落寞地证明着他们的信心。
这是一份复印件,
他们不知道,谁也不知道
哪里才是他们通向晴天的路,
哪一封会成为想象中的那只白鸽。
他们要告的,只是一个村长,
听上去,只是一个小小的
村长。
那些垒在每一个名字上
圈圈环绕的指纹,
是堆砌整齐的尸体。
我的懦弱开始被卷进这些漩涡,
看到一群人手持棍棒,
脸上都涂着大大的黑字——
“公正”,在黑暗里张牙舞爪。
不远处火光冲天,
我看到自己在火中乱舞,
看到更多惨不忍睹的脸,挣扎
像沸水中的气泡,
一个接一个炸裂。
我尝试解释他们张大的口。
人间有太多的道理,
于是淹没了天理?
当我问起这封信的去路,
旁边的姐姐头都没回:放那里吧
有人会处理。
看她如此轻描淡写,
我才明白,
自己是一个喜欢小题大做的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