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自由女神呵！请倾听我麻木的神经
当我写出音乐，苦泉水与黑暗的时刻
在一次次充盈着血浪与枷锁之夜
我想到了你呀！自由女神
在野火中永远悸动着的青春年少
披羽的鸱枭，怎能分享你的悲哀愁苦
灵魂呵！莫到忘川去
龙葵野草，紫杉，乌头，这些毒汁美酒
我若能与你畅饮在大海的心间
峭拔的天空下，我何必歌颂忧郁
二
“美即是真，真即是美”
梦中的橄榄园中诗人总在歌唱
普罗米修斯从苦难中走来片刻
黄昏，小桥，碧水，我们都在火种上欢呼
让那些个心灵充欲而不餍足之人，或是焚香藩食的神们
记住此时的光芒吧！在凌晨一点钟
我们不是卑贱的人
我们用十年换来一日，一朝的自由
用血，用灵魂，用所有能有用的回忆
来倾听诗人的歌唱：
给我十年吧！我可以在诗里，征服自己
我可以大有作为，听从我灵魂对我自己的选择
三
一早，我看见生存面前有三个影像
－－诗人，女人，流亡者
一片片呐喊与呻吟像极了炼狱的火雨，让人不寒而栗
在满是枷锁的头发上，荒芜的厚墙之外
我仿佛听到了浮躁的海上翻滚的巨浪
与海鸥的歌唱
囹圄带着黑色而来
我们在深渊中，期待着火种的降临
外面的一切安详么？一个个头颅被些狰狞的
嘴脸脱起，给以赞誉
在满身腐臭的双手上
我仿佛嗅到了自由之香
自由，自由在她的子宫里孕育
然后，十月之后她会悄然无声的来临
四
女神呵！我渴望嗅出你的秘密
十万血书，那一朵纯净的芬芳的嫩蕊
自由，让新蕾的温馨和鸫鸟的歌声送来
我的同胞，我的友人们
我们渴望有一天躺在绿茵上，呼吸的很安详
我们渴望在目眩神迷的世界中，忘记什么是生存
我们打开一扇窗或是一扇门，爱神温馨的走进来
风雨之后，我们看到海上一片祥和
海鸥之歌唤醒了沉睡的渔民
我要做你们心中的祭司
在未经践踏的地方建设寺庙
在你们诗的韵律中，从此没有神龛，没圣林，没神谕，没先知狂热
在威配斯来临的时候
萤火虫与炊烟同在
我要带着生前所有的倦意
安睡在梦中，一梦十年
五
时光停止的片刻，呼吸很难耐
我仿佛在疾风骤雨中听见
远方有诗人在呐喊：
打断锁链，高喊你不是狱囚
叫君主守法，给枭雄带上笼头
恐怖过去后，你的命会好起来
不能，不能让暴君重来
不能再让他，见到你屈辱的状态
我仿佛见证了生命的奇迹
在海水与火，肉体与尸体的腐烂里
只有血还是红色的
我的母亲，我的亲人，我至爱的同胞
假如我从一个时代悄然灭亡
自由将不会主动向你打来
我们要用生命，有时要卑贱的
唤醒沉睡的一切
那么，黎明很快便与你撞见
六
在我朦胧的梦境中，曾忘记了我是谁
我是你吗？女神啊！自由女神
在一个年代升起，有人陨落
又一个无知的年代，有人追逐
古罗马的雕像多么像你
让每一个无眠的天空，燃烧尽透
自由之光，何必盛开巴黎
在你死亡与生存的地方
太阳已在升起……
后记：时光荏苒，转眼间林昭离我们远去，已有四十五个年头。在一九六八年的公历四月二十九日。林昭女士在上海提篮桥监狱被秘密枪决，一个自由的火种在此时熄灭，然而，未曾想到却点燃了一个世纪。不，我们坚信是数个世纪，直到我们的灵魂获得安歇。笔者对于林昭女士的怀念，由来已久，并且为林昭女士写了大量的诗文。其中一部分刊发在了一期合集上。目前我们所处的时代，可以说是承前启后，正如十九世纪之末的英国，维多利亚之风盛行。一些陈词滥调以及物欲横流的现代化机器，屡屡腐蚀着人们的心灵。而我们，就像炼狱里的孤魂，只有一步之遥，就会攀爬上天堂的阶梯。然后这一步，我们未知，何时才会到来。此篇诗歌写于公历两千一十二年的四月。如今写些文字来感怀。一是让我们看到，历史不会忘记伟大的人物。二是伟大的人物不会随着死亡而消灭。林昭精神，也是我们当下值得敬仰的一种精神高度。所以称她为中国的“自由女神”，是好不夸张与娇柔的。
诗文：2012-04-24 后记：2013-05-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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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3-5-22 14: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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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3-5-22 16:22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