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子青悠然 于 2013-5-29 13:09 编辑
放不下老屋,谈点感 —— 读 黄邦君先生 《老屋》随笔
文/子青悠然
“爱之深,恨之切”太熟稔了,但依旧入俗。于亲,于乡,于国,皆如此,无法回避。
黄邦君先生的诗作——《老屋》,但凡读,其明言旨意很明了。观诗作创作年代1989,正是国之诸多潮涌浪迭之际,有心人,自是怀着“摧枯拉朽、扶摇直上”的青云之志。《老屋》的老,症结究竟何在呢?细细品读,剥丝抽茧,当能窥知一二。
诗作首节,鼠洞对应袖珍博物馆,先生匠心可谓苦之,勇之,力之。《诗经》硕鼠早云,硕鼠硕鼠,无食我黍!三岁贯汝,莫我肯顾。逝将去汝,适彼乐土。乐土乐土,爰得我所……古人已将硕鼠讽刺当政者,其反抗意识和对理想国度的向往,慨然呈现。古意早有,今昔何能姑息?!由此可见,先生笔之刀剑首先锋利勇刺上层建筑的。鼠洞的存在,当政者责无旁贷应该予以清除。而“袖珍”的微小,隐蔽;“博物馆”的浩瀚、繁多,却因为漠视者的习以为常(一条巷子,或许又意味国人自诩的上下五千年东方文明源远流长),更令人担忧与后怕。“补正”,岂容迟缓?硕鼠留下的空白,一任繁衍,老屋坍塌不会是寓言。起笔的“老屋在一条巷子里死了许多年”,何尝不是诗者“哀其不幸,怒其不争”呢?!
诗作第二节,先生毫不手软,撕开伤口的表层,细致检视那些溃烂以及存在的菌体。
梳理过往,朝代更替,“屋基蛇已蜕化几次”(蛇,龙,影射九五之尊,代指当政者),但“只缘身在此山中”,“仰仗鼻息”的当事人不过敷衍了事,马屁连连,一味给当权者唱赞歌——太阳辐射的图案——光芒四散。在过去了的尘埃间,牵牵绊绊早已织成无形的蛛网,他们维护的是自己的本质利益,故弄玄虚地一个个成了“古鉴赏家”,所以才会“置若罔闻”的拍卖镀了色的辉煌,于曾经硝烟(鸦片战争打开了国之大门)而昏眩,对咄咄危机只应付(世界窥视资源的掠夺与争抢),对巨大差距且盲点。 “一杆生锈的铜烟枪/ 抵抗过一八四○年/有蛤蟆的哈欠/接应断续的枪声”几笔勾画,深入而又形象。
如同医生问过诊,把过脉,再走进病者(老屋)内里瞧瞧,到底痼疾何源?“石碑”是所有顽疾发生发展的罪魁祸首。诗作第三节“石碑”一词,可谓病症核心。石碑寓意什么?私以为,是一些人的功勋,是抱残守缺的尚方宝剑,是墨守陈规的窠臼,是“攘外安内”的虚饰牌坊。诗中,先生痛心疾首“大厅中残缺着的一块石碑/是镶着的唯一一颗 /门牙/然而就这一颗门牙 /死咬住不肯搬迁”。老屋之所以不能焕发生机,不能勇于改革创新,生生就是这颗“门牙”作祟!
然,果真任由鼠洞越咬越大么?果真任由老屋摇摇欲坠么?》“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有雨水不断渗透下来/一片片苔藓/ 开始酝酿公开的哗变”,诗作末一节即表明诗者心迹与志向,更为老屋的未来携来一缕亮光和希冀。其间,“苔藓”一词值得玩味,苔藓多从低处生,意为改革呼声来自广众,来自基层。“苔藓”,色泽新绿,喻意为勃勃生机和胜利希望的必然;而“哗变”一词蕴意深长,“不破不立”,老屋要想矗立不倒,乾坤鼎力,改革与创新和进取亟待践行。
综观全诗,诗作讽喻,譬喻,暗喻比比皆是。无怪乎,世人归结赞誉先生诗歌创作特色——“象征、通感和意象技巧等多种表现手法运用娴熟;虚实处理恰当,意象奇特准确,富于诗的力度和诗韵内涵,具有浓郁的抒情特色和艺术感染力。”实至名归!
字数:1320
2013.5.29 草
附:
《老屋》
文/黄邦君
老屋在一条巷子里死了许多年
每个鼠洞都是一个袖珍博物馆
一些被咬烂的姓名
而今都上了历史教科书
只是不少地方需要补正
大约都是鼠齿留下的空白
屋基蛇已蜕化几次
每一件蛇皮
都被古鉴赏家拍卖成龙袍
蛛网编织着太阳辐射的图案
一杆生锈的铜烟枪
抵抗过一八四○年
有蛤蟆的哈欠
接应断续的枪声
老屋实在太老
大厅中残缺着的一块石碑
是镶着的唯一一颗
门牙
然而就这一颗门牙
死咬住不肯搬迁
有雨水不断渗透下来
一片片苔藓
开始酝酿公开的哗变
(选自《生命之张力》,宁夏人民出版社,198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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