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一块
这天地怎么了,从上到下,从里到外,没有一块是干的,暖的。要有,也就我这一块了,而我早已冷热不分。
对于这世道,这季节,我是一块静止的抵触,无声的反抗,是典型的不合作运动。我的幅度远远大于他物,我的反响来得更快捷和迅猛。
我用难熬表达我的承受,我用失态完成我的常态。
我被潇潇春雨裹着,被料峭寒风推着,在一成不变的节奏里,勾勒反复无常的轨迹。
我折射的色调,与草木不相上下;我发出的声响,与雨水混为一谈。
行走闯荡
抛开依附,抛开纠缠,抛开牵挂和惦念。我一身青抽出来,一身骨站起来,行走闯荡。
忘了被人刨去根基的疼痛,忘了遭人刀劈斧斫的悲伤。深一脚,在狞笑的漩涡里挣扎;浅一脚,在湍急的怒吼里穿梭。
苦苦支撑,左右打点,往来冲突。顶风,逆流。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前险未除后险又至。
是谁不断逆转新的风向,是谁重又掀起昔日狂澜。
披挂白云,斜倚夕阳。亘古不变的命题,是一幢老门面,重新盘点,今又开张。
今春是个冷幽默
今春是个冷幽默,一脸漠然,不动声色,用没有温度的表情,用寒风、冷雨,还夹杂几粒雪花,给我们说立春,说雨水。
说得我浑身发冷,寒火攻心,咳嗽连连,而它不为所动,仍一句接一句,絮絮叨叨,连绵不绝,活像个神经。
但它有很多听众。地头的小草一言不发,铁青着脸;路旁的树枝,哆哆嗦嗦,大有乐不可支的势头。
一园桃树,扭扭捏捏,羞羞答答,情窦初开,早对人间有了爱意。
要数池塘、河湖受益最多,一肚子冷幽默,再也装不住了,不知不觉溢出来,哗啦啦,打湿了你的春梦。
鸟爱多嘴多舌,在冷幽默里,叽叽喳喳,像评论,像感叹,又像质问。
今春是个冷幽默,早已蓄足了势,铆足了劲。那就让它去说吧,直说到花们扑哧、扑哧,都乐了。
每天和水生活在一起
每天和水生活在一起,鱼最知水的深浅,水的冷暖,水的清浊,水的甘苦。
多少被水掩盖的事实,被水埋没的秘密,多少诱饵,多少钓钩,多少罗网,鱼都一本全知。
多少波澜起伏,多少流光溢彩,多少过眼烟云,鱼都熟稔在心。
多少顺水推舟,多少逆流而行,多少深入点拨,多少冰封,多少涌动,多少平静,多少漩涡,鱼都欲说还休。
每天和水生活在一起,不为所污,鱼只洁身自好。
每天和水生活在一起,不坠深渊,鱼只追本溯源。
每天和水生活在一起,不随波逐流,鱼只弄潮而行。
每天和水生活在一起,水是鱼的衣食父母,鱼是水一辈子不离不弃的知己。
混来混去
在花木里混来混去,混一身花粉,也不能酿蜜,哪怕自己喝。
在日光、月光、灯光里混来混去,混几尺影子,纵然裁成衣物,也不够自己穿。
从人前混到人后,再从人后混到人前,也只为混一碗饭吃,吃得并不轻松。
辛辛苦苦混一个面子,面子愈来愈薄。
谨小慎微混一份尊严,尊严愈来愈轻。
但我不想放弃,想接着混,努力让自己不混为一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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