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老七
——选自组诗《八十年代》
拉网之前,黄老七是新林铺
最狂的人
他第一个骑上了旧摩托
还当着几个兄弟的面
把郑家四嫂顶在电线杆子上
强奸了
那天是四月初五
天刚擦黑
他给几个胆子不大的兄弟
作了一次生动的示范
完事之后,黄老七扬起下巴
“哥们,你们都记住
对不听话的女人
就要来武的!”
拉网的前五天
晚上,黄老七和兄弟们喝光了
郭家小店的濉溪大曲
拎着手电筒
在弯曲的石子路边
拦住了刚从电影院出来的杏花
当时月色昏暗
杏花吓得哭不出声
稻田对面,偶尔飘来几声狗叫
后来很多年
在拉网中没死掉的几个兄弟
说起黄老七
都说那一天很怪
“黄老七啊
其实也没干过什么坏事
就是乱搞女人”
黄老七好像也知道
自己快活不成了
拦住杏花,是他最后一次搞女人
他很仗义
让最小的那个兄弟
为杏花开苞
自己最后一个系好裤子
“要是现在,黄老七就死不了
现在这世道
哪里还有什么强奸犯?”
完事之后,黄老七招呼兄弟们
在路边围坐
抽烟,慢腾腾地说话
在杏花雪白的肚皮上
打扑克
一直打到天蒙蒙亮
杏花在被人扶回家的路上
猛地一下挣脱
跳进了河里
几天之后,黄老七不见了踪影
当人们在新林铺十字街头
最后一次看见他
好像是秋天了
他的黑白照片
印在影剧院东面墙壁的告示上
光头,脸色有点黑
告示上还打了一个大红叉叉
“强奸犯
判处死刑
立即执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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