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我将期待——读 安琪 诗歌《明天将出现什么样的词》随笔
文/子青悠然
万物,从来不是原初,一切都将在变化中生长,死亡,以及所谓的重生。万物之中,又从来不曾保有完全的相同。古希腊的哲学家赫拉克利特曾经说过:“人不能两次踏入同一条河流”。概之这世上所有物事,所有,是那么不确定!面对这无所不在的不确定,我们是欢喜,还是忧伤,或者恐惧,亦或淡然中漠视?阅读安琪的诗歌《明天将出现什么样的词》,一种无法言明的欢愉和期待在惶恐中丛生,跳荡。
尘世,太多不确定蔓延。人性在蛊惑中,在欲望中,在对峙中难以坚守。摇摆,成了当代痼疾;随流,成了恶性肿瘤;恍惚,成了内心模糊的症状。“明天将出现什么样的词”,对于个体内心的确认,对于心神合一的明天有着完满而又高亢的期待。
“词”与“爱人”,意象多义。不同个体,有不同的感知。私自以为,“词”的生存与构成,完全由不同个体自由选择。思想不同,词性不同,其人生追求也不尽相同。情感,事业,精神,物质,当个体确定追索目标的时候,明天的“爱人”也将出现。“爱人”,私自以为那是人生理想与目标。于此,“明天爱人经过的时候,天空/ 将出现什么样的云彩,和忸怩”。世上路有千万条,任人选择千万种。
而“我“(诗者心目中的认同),与众非同。“我手写我口,”“明天,那适合的一个词将由我的嘴/说出。”然,那个词究竟是什么呢?我想,一定与俗逆,与众反。否则,哪里会“明天的爱人将变得阴暗”呢?这种隐秘的宣告,这种顽固的坚守,这种不流于俗的选择,其实正是当代极为匮乏的原则坚持与精神守望。但,你如何可以广而告之?当所有人都匆匆又匆匆,奔着一个尘烟里的“光明”去追逐的时候,诗者的另类显得极为不合时宜。也由此,诗歌直接转入境界升华的另一层天。
“但这正好是我指望的/明天我把爱人藏在我的阴暗里/不让多余的人看到”高处不胜寒,这种孤立决绝而又孤独的选择,是内心足够强大与入定的人才能做到的。我并不指望有多少附和与认同,但,能够坚持多久?因为一旦不确定,所有途经充满了危险与不测,以及四面八方的流弹。然而,诗者是淡定的,从容的,坦荡的。因为诗者坚信,唯有肉体服从于心灵,才是幸福的天堂。诗行“明天我的爱人穿上我的身体”,以极端幻象的语词构建了一个理想殿堂。动词“穿”的应用,不仅充满了喜感,更有一种完全融和的畅快。
精神的守望与回归不再是童话,因为诗者以极其明快而又清晰的“我们一起说出”勾画了理想蓝图。但,现世无法完满,缺憾永远是存在的真理,所以,“但你听到的/只是你拉长的耳朵”这一袭缺口,也留给读者更多的空间去思考与激荡。
综观全诗,用语朴素,但内质的能量深厚;普通的语汇,在诗意的营造中,滋生了强大的构建力,提供读者无限创造的空间感与现实感。因为“明天”的往复与着力,使全诗弥散了很多可能的诞生,赋予读者回味的富有性。
附:
《明天将出现什么样的词》
文/安琪
明天将出现什么样的词
明天将出现什么样的爱人
明天爱人经过的时候,天空
将出现什么样的云彩,和忸怩
明天,那适合的一个词将由我的嘴
说出。明天我说出那个词
明天的爱人将变得阴暗
但这正好是我指望的
明天我把爱人藏在我的阴暗里
不让多余的人看到
明天我的爱人穿上我的身体
我们一起说出。但你听到的
只是你拉长的耳朵
1996/5/18
(载《诗刊》下半月2006、4)
2013.6.22 21:15 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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