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人，如此面对现实——读苏浅的诗《雪或现实》

马云飞

诗人，如此面对现实
——读苏浅的诗《雪或现实》
马云飞
曾有诗人朋友向我推荐过苏浅的诗，我读过。发现读苏浅的诗，并不是一件很轻松的事情，感觉像在迷宫里探求宝藏，一种无形的魔力驱使着你，一寸一寸向目标靠近。像读卡夫卡的作品，在一个庞大的虚拟世界里，努力探求现实的光芒，这是一个自我陶醉和自我完善的过程。解读苏浅的诗，对于我而言，好比是一次探险，吸引我的是未知的神奇。
《雪或现实》是苏浅发表在《鸭绿江》上的一首诗（2010年第2期）。我对类似《XXX或XX》的题目，充满着阅读兴奋的恐惧，难以掌控的渴望和期待，竟然使我不敢轻易出手，下意识地深呼吸。苏浅的很多诗，都很适合这类题目，这类题目涵盖的宽泛性，恰恰适用于燕卜荪的含混说。《雪或现实》这首诗，你可以一路踩着雪，走进诗人缤纷而神秘的世界，也可以抛开雪，在现实的阳光下或风雨中，一路走来，用你复杂的心律来对接诗人跳动的脉搏。

无需躲开，一场雪下着
终究要停下来。一个城市的屋顶
应该更喜爱太阳

我读过的诗也不少，但像《雪或现实》这样的开头不多，似迎头一棒，蒙头转向。一般说来，诗的第一句或第一节，都是为了或展开或铺垫或积蓄力量等，很少开门转折，立即发生冲突。不需要躲开一场雪，为什么呢？因为一场雪虽然下着，但它终究是要停下来的，再说了，一个城市的屋顶应该更喜爱太阳。前面我提到过燕卜荪的含混说，我想解读苏浅的诗，不能不借助新批评派的复义理论。诗歌语言中出现的复义本是世界的复杂性和艺术反映世界的特殊方法决定的。我们所处的现实是及其复杂的，一场雪或许是一场灾难的象征，或许是一个终生难解的冤屈，或许是幸运，或许它就是一场雪——一场读者内心世界里的最恰当的一场雪。躲开这样一场雪，并不是轻而易举，它一定需要付出代价，甚至是一生的代价。面对这样的一个现实，诗人告诉我们，干嘛要躲开呢？让它下着，终究它是要停下来的。如果我这样说：“不管我们正在面临着什么或者说正在经历着什么，请记住希望总是不可磨灭的。”你会感觉到从你内心深处迸发出来的力量吗？感觉不到，这是因为我不是诗人，不是像苏浅一样的诗人。不仅仅是雪终究要停下来，还有“一个城市的屋顶应该更喜爱太阳”。“一个城市的屋顶”是什么的象征？在这首诗里，要看读者经历过什么、读者对现实的理解是什么等等。“一个城市的屋顶应该更喜爱太阳”，这一句里面蕴藏着火山爆发般的力量。一个城市的屋顶为什么应该更喜欢太阳呢？“应该”和“更”是对现实邪恶的批判和纠正，是诗人的真理宣言。
在“无需躲开”以后，诗人并没有就此罢休，步步逼近，势不可挡。“无需脱了鞋子在雪地上走”。大千世界无奇不有，有人不躲开雪，也有人脱了鞋子在雪地上走，可是，诗人告诉你：“即使你是这样地爱，无限的情怀只付于有限的一日。”前面说到面对着一场雪，你无需躲开，因为雪终究是要停下来的，现在继续说到面对着这场雪，你无需脱了鞋子在雪地上走，因为你的爱的情怀也只是有限的一日。“躲开”可谓是恨；“脱了鞋子在雪地上走”可谓是爱，其实你无需恨也无需爱，干嘛失去自己的部分去恨和爱呢？诗中说：“如果拒绝是一种冷，拒绝让你完整。”诗人把“冷”和“完整”摆在你的面前，问你是否拒绝脱了鞋子在雪地上走的爱，如果拒绝了，你会遭到一种冷的打击，但你却会完整。你是选择“冷”还是“完整”呢？
如果说《雪或现实》的前半部分，是诗人给我们出了一道现实的难题的话，那么，接下来的后半部分，就是诗人给我们的答案。

洁白却轻薄，太阳一出来
就消失。下一场雪并不比看一场雪更难
寒冷总是有的
大地总是有的
无需期盼阳光朗照，揭开那
深居的冷。雪下春深，正是污浊中
存在的真实态度——
无需等到看清之后，看见即接受
一切黑中的白都值得尊敬

《雪或现实》的前半部分告诉我们，你不要被复杂的现实所左右，要保持住自己的完整。为什么要这样？怎么才能这样？诗人用她的经验告诉我们：不管在你的生命经历中，苏浅的雪是什么样的雪，不要只看到它的洁白，更要懂得它的轻薄，而且太阳一出来，它就消失了。这首诗里的“雪”和“太阳”的复杂关系，是一个多重的复义，一个巨大的象征。下一场雪或许只是一个现实，是一种不可避免的现象，是不以你的意志为转移的，但看一场雪就不是这样了，因为“看”需要面对、需要经历、需要生命的体验，需要我们做出“恨”还是“爱”、“是”还是“非”的艰难选择，所以，诗人说，看一场雪要比下一场雪更难。但不管怎样，寒冷总是有的，大地总是有的，而且无需你去揭开那深居的冷，在雪的下面深埋着春天，这春天正是污浊中的真实态度，同时也是值得我们尊敬的黑中的白。
面对着“雪下了”、“雪停了”、“雪消失了”的现实，我们的态度是“无需”。诗中用了四个“无需”表示我们态度的真实，而且是污浊中的真实。为什么我们可以“无需”？是因为一切黑中的并且值得我们尊敬的白。《雪或现实》结尾的精彩是最后一个“无需”，即：“无需等到看清之后”，只要看见了也就接受了。强烈地表达了诗人对信念或真理的真实态度。这就是诗人苏浅面对现实的态度，不知道会给你带来什么样的启示。
陈仲义曾说过：“现代诗与生命体验、精神、潜意识、情绪、悟性等心理图式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我不敢说也不能说我对苏浅《雪或现实》的解读是唯一的，可能在某些部分或细节上存在着误读，但误读本来就是现代诗空间的应有之义，也是现代诗的魅力所在。这不是辩解，而是新批评所特别推崇的细读式进入。

附：《雪或现实》

无需躲开，一场雪下着
终究要停下来。一个城市的屋顶
应该更喜爱太阳

无需脱了鞋子在雪地上走
即使你是这样地爱。无限的情怀
只付于有限的一日
如果拒绝是一种冷
拒绝让你完整

洁白却轻薄，太阳一出来
就消失。下一场雪并不比看一场雪更难
寒冷总是有的
大地总是有的
无需期盼阳光朗照，揭开那
深居的冷。雪下春深，正是污浊中
存在的真实态度——
无需等到看清之后，看见即接受
一切黑中的白都值得尊敬



马云飞  男  60年代出生  身份证 210623196012237616   80年代开始写作并发表作品  曾就读于辽宁文学院 辽宁省作家协会会员 在《诗刊》《诗潮》《绿风》《诗歌月刊》等发表诗作300余首另有中短篇小说  散文  文艺评论等见于国内报刊。
地址 辽宁省丹东市工商局  邮编 118000 电话 13700158875  邮箱wsmyf4588@163.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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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只是个体式。与内容无关，与好坏无关，与主次无关，与美丑无关....
举例说明：酒，盛在瓶里是酒，盛在碗里也是酒。酒是一样的，瓶与碗有别。形体之别。
文字，编在诗里是文字，编在文章里也是文字。文字是一样的。诗与文有别。形体之别。
形体之别，瓶有瓶的形体特征和标志。碗有碗的形体特征和标志。
诗有诗的形体特征和标志（韵律），文有文的形体特征和标志（无韵）。
意，一样的意，放在诗里是诗意，放在文里是文意。
同样的内容，放在诗形体里是诗，放在文形体里是文。
（重阳JM）

马云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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