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首诗歌，两种想象
——评五谷之子新作《诗三首》
维特根斯坦说过：想象一种语言就像想象一种新的生活方式。在五谷之子的这三首新作：《闪电、冷以及少年》、《回家》、《情绪第三章》中，我们看到了两种不同的语言和这两种语言带来的两种截然不同的想象生活的方式。
相比于自己的长诗，五谷的短诗一向比较出彩，这三首也不例外，语言自然，节奏流畅，诗感很强。第一首《闪电、冷以及少年》，开篇不俗，第一句分行分的十分巧妙，使本来比较散文化的诗句具备了诗感，“黑夜操着外乡人口音在入夜后的第一个村头走失”是佳句。接下来第二段有了一个转折——“而我看到的城镇 始终没有孩子”，产生了跳跃的感觉，但依然和第一段保持着语气和节奏上的连贯。接下来到了最后一段“有婴儿的哭声在风中行走”，虽然寥寥几句却把诗歌的苍凉已经表现的淋漓尽致，可以说这是一首语言很有特色，诗章的结构和诗句的排列上面比较成熟的短诗。
第二首《回家》和第一首的语言上是比较近似的，都比较象征化，比较克制，留有余韵。“当再一场暴雨来临，洗净的
是我如尘埃般的躯体里久住的虚空”开篇叙述比较自然，“声音低过空气，广场中央萤火虫成群”到结尾“把砍柴的手烧的更旺”几个段落之间的转换有跳跃感，又保持着节奏上的连贯，和第一首一样以语言的特色和段落、句子的组合出彩。
到了第三首《情绪第三章》，五谷可以说是转变了一种语言，这种语言属于海子式的，一种接近情感极点的浓郁的强烈的抒情，从“祖父、池塘的鱼、蚂蚁”这些词汇开始，我仿佛看到了一个海子式的诗人，要站在广阔的天地中开始抒情了，果然接下来的段落里五谷的诗句就开始在这样的意境中一点点展开。“井水凸起 卷走了所有家什，半把镰刀高过祖母 黄昏，我的五谷在哭 ”这几句可以说是全诗最漂亮的句子，浓的化不开的海子式的抒情在这样的句子里好像春天的树木一样发芽，充满四溢的美感。到了“我的双手 装不下这一整个冬日的丰收”这样的句子，就完全沉浸在海子的风格当中了。但作者在最后一段却来了个转折“麻雀拒绝太阳 我的五谷成长，在鼓风机中长成了姑娘 ，黎明前就要出嫁”，全诗在这样的三个诗句里结束了，一种余韵随即产生，这样的句子在海子诗歌中往往是个开始或是转折，而不会是结束，海子式的结尾我们都熟悉，例如“过完了这个月，我们打开门，一些花高高地开始树上，一些果深深地埋在地下”（新娘），抒情展开的很充分，但在五谷的这首诗作里却不是这样，他似乎更想留下一种回味无穷的感觉。这二者孰好孰坏，是个值得讨论的话题（个人就比较倾向于前者，让诗意展开的更加充分），但至少从他们二者的不同中，我们看出了五谷诗歌的特色，这种追求余韵的特色和前两首作品一脉相承，属于五谷自己的风格，追溯其源，或许有中国古典诗歌的意味。
总之，在这样的三首诗歌中，可以看到了两种不同的语言和想象，一种是象征化的、靠结构上的安排出彩的语言，追求一种朦胧的思辨和回味，一种是海子式的喷薄的抒情和想象，这对于一个创作者来说是很不容易的。正如这三首诗歌的标题和内容之间存在的朦胧的多义的饶有意趣的关系一样，五谷的诗歌充满了可阐释的空间，这点也许才是最为珍贵的。
附诗作原文：
《闪电、冷以及少年》
行走在寒冬上的石头
是我，黑夜操着外乡人口音
在入夜后的第一个村口走失
而我所看到的城镇 始终没有孩子
四周安详的仅剩几把老骨头
在这偌大的小镇 我听到
有婴儿的哭声在风中行走
《回家》
当再一场暴雨来临，洗净的
是我如尘埃般的躯体里久住的虚空
声音低过空气，广场中央萤火虫成群
到处都是黑影 人哪去了？
沉默的石头开始说谎
我只低头把砍柴的手烧的更旺
《情绪第三章》
祖父死了 池塘的鱼死了
蚂蚁也死了
井水凸起 卷走了所有家什
半把镰刀高过祖母 黄昏
我的五谷在哭
西风在拔节声中一点点的睡下
青蛙整齐的步伐迈向高粱 深夜
我的双手 装不下这一整个冬日的丰收
麻雀拒绝太阳 我的五谷成长
在鼓风机中长成了姑娘
黎明前就要出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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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3-6-30 11: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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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3-6-30 11:32
楼主
我也很喜欢五谷这一首，浓烈的海子式的抒情
有时间也写一下我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