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晓隐诗选(20首)
《少年游》
这个迎面而来的人,一定没看见自己
但看见了我。擦肩而过,他的步子迈的大了
我却寸步难移
那时。我们同时看月亮陷落在地图上,设置一道道谜语
我们顶着夜色在菜园子里收缴萤火虫
我们蹲坐山头望着山那边的城市,喊一句:日哟,好远。
我们一起喝醉,一起长歌当哭,一起迎风尿三尺
而后我们去往不同的城市
他在一次烧电焊时成了盲人
从此他手捏竹杖掂量乾坤二三两,遇着一块拦路的石头
是先默哀三秒,再俯首作揖,后绕行
我在我的世界,逢山开路遇水搭桥,先吃肉
再问肉的来路
他以脚筋搭地气,眼黑而路亮,心里住着一座寺庙
怎么走都在路的边缘
我是扬手读天语,眼亮而路黑,先请菩萨后修庙
站在路中间,我是谁,我害怕一抬脚就跑出了边界
面对面路过的人,在赴一场什么样的约会
我想转身,他却穿过了城镇去往了那个没有历史的乡村
乡村夜夜亮着一盏黄油灯
灯下那个穿针引线的人一直告诫着归去的人:不管线绕着扣眼走了多少个回合
始终只能在扣子的背面打结
我该担心,忏悔着茫然的少年游,一天天老去
也学会让路,不抢行,不占道。是否也有座没有历史
甚至是没有记忆的乡村在等我
2013.4
《野狐外传》
头晕,以至于见啥扶啥。扶墙墙倒
靠山山倒。扶桌子,惹怒了一杯凉了很久的茶
水里面立起冷硬的语言:我的客人还没来,
刚刚走掉的只是一个不可靠的人。
我已经没有把握,我能不能溺水而亡,在接近水面的刹那
变成一枚石头。让波纹一圈圈闪向远方
捎去信息。让水天相接,压迫那些需要哭泣的人呼吸越来越短促
无暇顾及我到底走了多久,还没走到人多的地方
是的。昨夜,蒲公英又一次进入我的身体
把散落天涯的兄弟们一个一个都召集了回来
他们在我的身体内高谈阔论,他们都拥有各自宝贵的孤独
他们一直游离在人少的地方
无以薄酒招呼。我把自己当成了客人
头晕。他们在我身体内进进出出制造无数分岔的路
我走的越靠边,我得起床的越早。
琢磨着赶更偏僻的路。我又睡着
难得的安稳。很多人闻着臭来带着香走了
最早醒来的那天,我发现有狐狸在夜里光顾
谁也没听见那一声尖叫,窗外那厚厚的雾就堵住了我的口
2013.4
《搭错桥》
——他的哲学
二十岁这年。别着酒葫芦云游四方的老丈
再见我,先摇头,再叹气,拍着我肩膀好像拍着
某个朝代遗落下来的一块砖
末了。说:总有人在边缘钉上钉子,让腐烂从中间开始。
比如门板和江山。
还说我生不逢时,打小就在床上画地图。
我得承认。老丈是我小时候拜的义父
老丈会算命,某次给人算真了,算准了,就瞎了一只眼睛
那时候老丈说我命薄,有福份也镇不住
得找个衰人认门亲。父亲说要不带我去拜在煤矿上缺了条腿的大华
要不带我去拜哑巴老钟
母亲立马发话让我就地直接拜老丈
老丈见我正在翻看他的《推背图》
笑说择日不如撞日
当时我要找老丈要个念事
老丈让我挑,我挑了本《玉匣记》
老丈以“家里有本《玉匣记》,隔壁邻舍三年不清寂”为由拒绝了
最终我得到老丈的一柄拐杖和一本《老皇历》
夜深。枯坐。南方雨季。闻老丈驾鹤远游
村庄是逃离了又要转回去的地方
远游之前托人送我四句话,如下:
提着裤管的人浑身是胆。
但凡落座不起的人,就不再是怒汉。
打不开城门,就拖走整个城堡。
草木参天只为埋下一颗头颅。
《靠背。相信石头》
背生寒。背对窗户,总能感受到窗外的杀意
旷野八方风动。陀螺旋转欲哭无泪
一层层剥落没有定心钢针
背对城墙,耳根烫,石头里面有
两个人
三个人
四个人……
恰恰好的时候是七个人
而七个人在石头里面的时候,我在远处
正在迷路
两个人在里面搏击,研读,躬耕
三个人在里面结拜,捏土为香
四个人的时候,有一个人萌生退意,有一个在为叛变找垫脚石
五个人在里面,有一场战争。这时候不缺军师,缺美人
六个人的场面混乱,一个好汉总是能招来更多的好汉
七个人的在石头里面论道的时候。一定是奸雄和英雄并重的年代
光脚的行僧一定能在那里找到合适的鞋子
背生草。背对一棵树,枝桠把秘密都说与天空
土丘高不过城墙。但可以埋葬
一个人面对石头是不可靠的。但可以背对悬崖
某年,这里成了采石场。重新交谈
《池塘》
拉弓不满,弦断。池塘内无月,无倒影
——山河空荡荡——
母亲说跳不跳在于你自己
不可能没有疼痛,就看你想从哪里开始接受疼痛
父亲的声音断断续续——
“给他一把刀子。给他一根绳子。”
最令人羞愧的是扭头,母亲扭头用悲悯的目光阻止父亲
我已不愿再跳。这个包含无限可能的动作
那架汲水的老车,轱辘旋转溅起淤泥
蹦跶不出泥淖的青蛙正在那里烘烤躯体
当年的池塘是一枚腐烂的创口贴
绕塘小径已断裂,但依旧具备圈套的诡异
许多的鱼从这个豁口登陆,一个一个把自己撂倒在路上
伤口内侧的影子越来越短,落日远方升起一面黝黑的大旗
迎风招展啊。风压低了池塘,压制了撕裂水面的波涛
《信差》
在两个地界来来回回。落叶松和芭蕉树较劲
那个在黄莲树下弹琵琶的人。
只是希望信差这次是喝过酒的,或者说
信差昨晚在某个情人那里劳累过度。
能在这次路过的时候,掉下一封信件。
绿色的帆布挎包。杜甫一路走。王维一路走。唐朝的草木深深。
“怎么不找个史学家当皇帝?”
信差累死在路上。坐在路边鼓掌的人,骨头敲的锣响。
躲在路边观望的人,终于看见抡起的斧头。
芭蕉树命苦,看不见每一滴眼泪里都有一粒松籽。
一曲弹过。她对我说:看那信差,累死在别人的路上,落得个挡道的罪名。
现实逼迫人咸吃萝卜淡操心。
我说那个史学家得了精神分裂症,豁鼻子针瞎操棒槌的心。
我祖母经常在冬天感叹:平时不堆土,终了谁圆坟。
《积雪初融》
积雪远去
西门,长街。各自显现出来,它们的冷
令人不敢触摸自己的硬
往事如同起伏的酒意,枯松林里低压,酒壮自虐胆
只是那个画框向外看的人
看见积雪远去,如同妇人向上撩起的衣襟
更像是久违的村庄被放了一把火
未知区域里蹲坐着吐丝的蜘蛛
开始怀念小雪初来之前的西门,一阵雾弥漫的长街
人们各自琢磨,各自阴冷
而尺子和圆规,跟诗句已没有关系。手握典籍的人
本身就是一个绞杀语法的词根,在纸上摇晃
而我。就是说我。反锁门
打铁的声音盖过墙外的叹息。有利器从通红的炉膛飞出
《担水者说》
允许你端着一碗水,允许你在途中把它变成一担水
允许你换肩,允许你在换肩的时候歪嘴咧牙
你换肩的时候正巧被我看见
你歪嘴咧牙的时候,我正顺着你来的路往回走
我在构想一个过程
就是你把一碗水变成一担水的过程
由手上到肩上,是一种从握着到扛着的豪爽或者悲愤
比如牵手的美人我要扛她进洞房
比如某人在我们虚构的历史面前斜身沉肩
当更深露重,我们逐渐趋于冷静
茫茫无际的恐惧包围着我,我深知
我只能回到最初,手抖,并力图端稳一碗水
这佐证了我最初的理论:拖着木头赶路的人,走的久了,就会把木头扛在肩上
扛的久了,木头就会成为棺材,棺材的去处才是最懂得来路的故乡。
说完这些话。我知道,受允许的你已经远离了
我无视祖宗流传千年的语法和结构,不好好说话
其实我一直就是一个人走在路上,你看见我来的时候我在回
你看见我回的时候我正在来
恰巧哪天我停下来了,我一定处于一个过程之中:
那一碗水里一定有一个生鸡蛋,在没熟之前,我正试图分离蛋清和蛋黄。
《迎面而遇,我没有给担水者歇肩的机会》
当我写下一首说不清缘由,说不清结果
只能说说过程的诗歌的时候
我看见谁的长发在飞,像河边的芦花
这使得我再次忘却激流汹涌的危险
辣椒赶饭,女人赶路。我又记起了我老家的土话
而那个对着我吹胡子瞪眼的人
假装中弹,然后仰面朝天的倒下去
此时我听见他腰部有清脆的声响
盖过北边幽凉的胡琴,总是有人翘着二郎腿在胡同口叹气
他或许是个老人,他经历过煮熟的鸭子飞了的痛苦
他把每年的春天都当成情人的左脸
而长满痤疮的秋天是右脸。他坐拥情人,孤享酒席
把野史书了又书,直到他认定
所有杜撰的历史都是蒜茸炒韭黄下酒的时候
我知道我必定要面对他。在逃无可逃时
我决定站住,并且比他更有气势的走向他
这正是我一口闷掉的那个被怀疑的鸡蛋起了副作用
《在去往乡间的路上》
势必要有大风,从上青石板上刮过
然后,卷起蚂蚁
将它们按在路旁那刻有文字的石碑上
势必要有大风,从逼仄的小巷刮过
然后,卷起我
将我按进旷野那稀疏的坟墓上
运钞车,呼啸而过,而金矿在女人的乳房上哭泣
一些人抗着铁锹一直向下,再也没有回来
他们的头发逐渐没入地底,成了随风摆动的草
运尸车,穿过闹市区,就再也没有回来
土葬都成为了一种奢望
那个守着太平间的人,手白嫩的像是火炉没有烧过一样
势必要有大风
吹倒城市,吹倒那些钟声低回的教堂
吹倒一些附着在汉字旁边叫嚣口号的偏旁
势必要有大风
吹干一些来来往往的身体,仅剩下心脏湿淋淋的挂在
不用抬头就能看见的地方
我走在去往乡间的路上
石碑上的文字一个一个剥落,被蚂蚁倒卖
坟头的王子草迎风摇摆,夹有互不相认的责骂声
我看见另一个我,对着我坏笑
当他被蚂蚁弄丢的某个文字砸中时
——我突然发声:
“日,众人的口中都需要横一根棍子。”
《无范蠡》
我们击退一个个清晨和黄昏
让风暴和雷电
嵌入我们相扣的指缝
让风尘悬浮
堆叠成一阕相思词
该在哪里?
那个唐朝夕阳晚照,一竿子就可以捅下来
我命苦,我是书生
我背着盛世的倒影,一路赶来,慌不择路
直到这里,你面若桃花
你用容颜和柔情置换了我的江山
下雨了,那就停下吧
看你,看琴弦如何捋顺我的梗塞的血管
喝过你文火煨炖的黄酒
我暂时离开
顺便给我那做了幕僚的兄弟捎封信:
《长门赋》让陈皇后复得宠。《凤求凰》让文君夜奔。
近观天象,主星尤亮而众星晦暗。赶紧归隐
《奔命》
避开明月,避开熟睡的佳人
把裤带紧了又紧
把旅行杯里的水,添满了又倒空
在下意识地重复这些动作时
我顺手扔掉手抄的宋词
抠出体内囤积的雨水
赶路吧
海那边又有驳船触礁了
草原上羊群里又潜伏着一匹狼
这些都与我无关
姐姐守望的山头,已经铺满了麦浪
为了不让背影过早浸入苍凉
我反向,我逆行,
在那条弯曲的小路上
听取一枚石子击中飞鸟的心脏
目睹走兽撕咬猎叉
——我们本该在受伤之后迅速逃亡。
《在归元寺》
中指上烟火味,凝结鼻尖
对人间怀有眷念的嘴巴陷入没有通道的城堡
被贴上封条
这竟是间虚室
该向哪个方向低眉合目?
立掌为刀
一粒半熟的豆子在肚子内部发芽
我该沏一壶茶
在体内的麻雀未飞走之前
与所有心怀敌意的人再谈一次
众乐与寡欢
所有的味觉淹没于一滴雨
立掌为刀
打扫院落的人,已转过廊角
空着的椅子始终在我对面
屋檐下那口钟,一直没有敲醒对岸的人
《黄鹤楼下》
翻一页典籍。如打开皮箱
把私密亮给窃贼
着装暴露有损健康
而江山依旧起伏
波浪在枝条上传播骇人的言论
鞭打苍生,如钟声击破白云
公路和铁路是女人的两条大腿
从后现代主义伸长至超现实主义
被圈割的三角洲
阴暗,拥挤,燥热
从无可发泄的底部耸立起一块唤作贞洁的碑
地头蛇和过路的贩子
违背道义,叫卖又叫座
坐地不分赃
撕破唐诗的面皮,酒杯里有倒悬空楼
楼底白云惨淡
碗沿上奔走的男人,不再雄昂
他们在阴暗的角落搂着妖媚的女子
现场直播两条过江的泥鳅
抚摸坚硬的石柱。——他。她
说:阴茎穿江而过,江山必须起伏。
《荒年书》
“别挡住我去往深秋的路。”说这话时
我用不着对谁客气
你可以藏起我的行囊,或拉破我的袖子
甚至可以与狼合谋——
截杀我于途中。
可是千万张脸之中,我从不以手遮面
我肩挑一担尖锐的器具
从出发的那天开始,就试着说出每棵树的名字
并刻上此山我为孤的标记
直到把荒芜说得越来越深。
从深秋的底部,去逐一的重新认识那些头顶衰草的人
并和他们握手,让他们浮出地面
然后我们互相推背,来演算这个早已背弃我们的人间。
《帝王下乡》
秋收之后,必要把镰刀以选美的形式
召进后宫,让它们集合,收割
一枚渐渐发凉的月亮,一园逐渐凋零的百花
如果坠落,就落在墓地
然后看固有的法典是怎样收拢荒凉
逐渐压迫成堆垒坟墓的石头
那时,被发配边疆的乱臣们
趁着星子眨眼的瞬间,化身为蛇
从四面八方涌向墓地
缠绕,让愤怒和委屈在刺配的文案里吐出蛇信子
此时,乡下。秋天闭着眼睛
承受着被你临摹过的大地在月经期的阵痛
《思乡赋》
那时候,我怀念故乡
遇见一口井,我都要趴下,把臀部翘起
练习蛤蟆功,练习蛙跳
终于我败倒,额头的标签像是鬼画符
外婆曾经端着一碗水豆腐,说
一方水土养育一方人。说
不能背着石磨赶婆娘
此时,外婆一定走在街上,走在人从中
我的身边走来走去,总有女人。是月光
是三千里的云雾。
母亲也成了外婆,也是月光
下面有半罐子酸菜,旧日的瓦房,屋檐下的破衣裳
我说半碗酒,二两肉,就差
一口井,葫芦瓢舀的凉水
如今,我对故乡的念想,恰如这个季节横行的游戏
我练习穿越,玩纵横,也走地下城
我不是勇士,多少时候我都像一粒黏糊的蚊子屎
算命瞎子说我,好命。一颗痣长得奇特
《颓废书》
我必须完成某些事,来应对死亡
气息越来越浓的明天
比如对灵魂的拆迁
在另一个更为偏僻的角落对身体进行组建
不要扳手,不要改锥
不违反交通规则,更不走盲道线
我只是乘着众人熟睡之后,拾起一根拐杖
蹒跚夜茫茫
在那里。我从狮子嘴里掏牙齿
像找回年少时弄丢的那根玉米棒子一样
迫切还带着惊慌
在那里。我放弃一把锁固有的锁眼
非要在锁上另钻一个小洞
让光亮不再重复昨天的道路,深入我苦涩幽深的底部
安顿下来之后
我开始垒井砌墙,假装有一个家,收容流浪汉
有小院,有凉茶,有炊烟。离青楼不远,离酒肆很近
我可以短暂的休息。写诗。烟酒之余
怀念曾经的露水之缘,这样
无数个残酷的白天将会过得快些,
身体里那些散架的零件不会滚落一地
可是死亡的气息更加浓重,我的眼睑总是耷拉
我听见一些控诉,穿过一个又一个的身体
最终僵硬在我的对面——
两个苦瓜,一根藤。出了家,忘了门
最终妥协的不是天空,是苍鹰
最后消亡的不是帝国,不是佳人,我走后他们都在
还可能被篡改,被传唱
所以,我的骨气来源于我宁死不改的脾气
控诉不如打捞
哪怕最后捞出自己,如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
也不能让乌鸦叼走
不受老虎的胁迫,不怕狐狸的引诱
但可以铺在路上,让你踩着走过去,无限期有效
《在山中致城里的兄弟》
那些被我逃离的兄弟,未续的情义
如同暗语萦绕,生怕一语成谶,别了不聚
我用门对面山坡的角度仰望,用祈祷,换取心安
俗话说:六月雨隔田埂。润得到这头顾不了那头
所以我在乡下,练习用左手拿剪子
尽量不欠右边的人情
可是我沿路走,沿路丢下的石头,在回头的时候
堆垒在一起,令我赶路乏力,呼吸困顿
我只能向这些淹没在城里的兄弟说
英雄一席酒。稍等,稍等
《深夜:把自己从窗户扔出去》
我多像躺在草席上的一段枯木。等待春风拂面
等待被一片绿色裹起
但那些报忧不报喜的消息。啃噬着这越来模糊的纹路和走向
比如凌晨五点的电话,夜半的信息。是一条条虫
张着血盆大口。黑的不能再黑的窗外。没有声音
有风,也是静止的,不能吹拂铁树开花
夜晚。除了睡觉,我一无是处。可睡觉一直都睡在别处
我择铺。我老家话说:人家的饭好吃,自己的铺好睡。
白天我钟爱我的工作。它就像一个活在别处,需要我留心的女人
没有酒的夜晚,我胆怯,甚至不敢对窗遥望
而我不以此为生的职业,码文字。码着码着灵魂出窍
夜游的人不与我为伍
不脱衣,不开灯,不管风扇吹的方向。躺在草席上,手就摸在了第三颗扣子
那些打远方来的消息,如乱箭占领我心留白的空地
你说睡眠是死亡的演习。我说在这伸手不见五指的夜
我看见劫难如同化缘的僧人立在我的门槛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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