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宽回答阿多尼斯的问题

万宽

“今天的很多国家的诗人，都把美国的诗歌作为标准。为什么一个5000年历史的国家，要去学习200年历史的诗歌传统？”阿多尼斯用阿拉伯语说道，“东方国家出现这样的问题，政治家要担负起责任来，但是，知识分子的责任更大。”


阿多尼斯在杭州我也不知道，也没有去。但是对于这个问题，还是有必要来回答的。不过在这里回答，应该也没有问题。


万宽：阿多尼斯您好！作为中国的布衣诗人万宽，我想我有必要来回答这个貌似简单，实则艰涩的问题。对于阿拉伯诗歌的传统，俨然是很强大的，在阿拉伯文学史中，我们可以知道阿拉伯诗歌的传承，作为部族代言身份的诗人，当然也是作为文化战士的诗人，阿拉伯诗人扮演的诗人身份用中国的一个成语就是“口诛笔伐”。甚至惠特曼在《草叶集》上直接说：你不知道对于永世长存的诗人只有一个主题？那就是战争的主题，战斗中的命运，和完美士兵的造成。当然，荷马史诗，也是从战争中传递的。中国的最早诗歌总集《诗经》，也是从战争中传承的。无论是西方，阿拉伯，中国，还是美国，其事实上，最起先的诗歌来自战争。可以说，阿拉伯传统的诗人代言，在中国诗人中是很少出现的。虽然中国朝代更迭，战争频仍，但是中国诗人在二千年的传统中，诗歌是一种对祖国的讴歌，而非战争的鼓舞。阿拉伯诗人，这种诗歌，或者诗人的身份，就是“檄文”的代表。譬如陈琳讨曹操，骆宾王讨武则天。在中国五千年的文明中，诗歌从诗经，到楚辞，到六朝乐府，到唐诗，宋词，元曲，一个完整的诗歌继承中，直到胡适先生提倡白话文革命以来，中国的诗歌都是一个封闭的系统。而新诗的传统，到现在不过一百年，除去内战，文革等，可以说正常发展的时间，不过三十年。而美国的诗歌传统，可是说是直接得益于西方的诗歌传统。从荷马，维吉尔，比特拉克，莎士比亚，荷尔德林，等等，一直到庞德开始汲取中国诗歌的意象，而彻底改变西方的传统诗歌。事实上，虽然美国的诗歌传统，不过200年的历史，但是代表的却是一个完整的诗歌传统，这个传统的根源是西方的诗歌传统，这就是几千年的诗歌文明。白话文，和文言文，可以说是两个系统，这和古英语，和现代英语的差别，是不可以相较的。中国现代新诗，根本上是一条，学习西方诗歌的道路。那么这个学习，从新诗的早先代表，戴望舒，徐志摩，穆旦等，无疑都是从翻译直接来学习的。这个过程是一个曲折，但是却是不足百年的历程。可以这么说，中国诗人是通过百年的时间，消化西方千年的诗歌传统的。当然，你指的代表或许是美国。但是中国诗人学习的或许，具有更广阔的代表，从中国诗歌的翻译来看，就包括了法国的马拉美，瓦雷里，德国的荷尔德林，海涅，俄罗斯的普希金，莱蒙托夫，英国的拜伦，济慈等。随着学习的深入，中国现在已经完全植根于西方，乃至世界诗歌的沃土。中国诗人，真正是一种巨大的魄力，和无畏的勇气，来用最短的时间，来学习西方诗歌传统的。而卞之琳等人，提出的化欧，化古，这条新诗道路，正是中国诗人在走的。虽然，百年来中国没有出现，哪怕一位影响世界的现代诗人，这不代表中国诗人的不作为，作为一种探索，中国已经为未来的诗人，铺好了道路。如果中国稳定，可以让中国的诗人，根据自己的意愿写作，那么中国的诗人，在将来的百年，或者两三百年的时间，真正出现影响世界的诗人。中国新诗人，在面对各种政治压力的环境下，想尽一切办法发展中国文学的勇气，是值得任何一个民族学习的。很多诗人，譬如穆旦，王道乾，在文革中不能自由写作的前提下， 进行诗歌翻译的工作，就是为了能够给未来的诗人，提供一个平台。这就是中国现在的自由诗人，无论是90后，还是00后，起点高的根本原因。这些残酷的文化苦难，和中国诗人，巨大而卓越的努力，都是中国诗人的伟大贡献。当然，中国的新诗人，是否在学习中国的千年传统呢？这个答案是肯定的。中国诗人，不仅在学习，同时在四个方面，大踏步地发展着诗歌。第一个方面，对于中国诗的继承，无论是诗词曲赋，都有诗人精进的身影，不断壮大这个传统。第二个方面，对于中国诗歌的变革，无论是内容，还是思想，都在改革，使得中国的诗适合时代的背景。第三个方面，对于自身现代诗歌的发展，无疑是化欧化古，同时自我发生的过程。第四个方面，诗歌翻译，中国诗人，可以说已经翻译了欧洲的大半个传统。当然，在阿拉伯诗歌上，中国诗人的翻译还有很大的空间。通过学习阿拉伯文学史，我们知道阿拉伯的诗歌传统，和中国的诗歌传统一样，古老而光辉。但是中国诗人所选择的诗歌道路，是和阿拉伯的诗歌发展道路，迥然有别的。中国人向来以为做事情要根基厚。中国已经完全准备好了，为伟大诗人提供了文学基础。但是，就如灿烂的唐诗文明一样，天才的出现，也是需要条件的。在数以千计的诗人中，我们最能记得的是李白，杜甫，王维，韩愈，白居易，李商隐，杜牧等人，这些人的出现，也必须以文化的准备做前提的。中国人有这个耐心，就像在数千年的时代，迎接一个伟大的盛唐一样。我想现在您应该明白，中国这个有着千年诗歌传统的国度，为何要学习不过百年传统的美国诗歌了吧！中国的知识分子，无愧于中国诗歌，也有着最大的担当，一切的隐忍，或者权宜，甚至忍辱负重，就是为了不惜一切代价地发展中国的文明。

肖振中

中国的知识分子，无愧于中国诗歌，也有着最大的担当，一切的隐忍，或者权宜，甚至忍辱负重，就是为了不惜一切代价地发展中国的文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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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宽

肖振中 发表于 2013-8-7 14:40
中国的知识分子，无愧于中国诗歌，也有着最大的担当，一切的隐忍，或者权宜，甚至忍辱负重，就是为了不惜一 ...

外国诗人，对中国的理解有限，所以有必要稍微谈一谈。但也不能谈得太深入，包括诗歌意象的变迁等事实。中国不仅仅是阿拉伯的沙漠文化，更多的是山林文化和士大夫文化，而这个阶层正在被知识分子代替。这个要谈，还要很多时间。

书剑飘零

阿多尼斯与你的回答结合，就是标准答案了{:soso_e10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