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涂鸦童子 于 2013-8-15 06:07 编辑
手把手教导鹰之如何改诗
一
我所以接连写了几篇文章批驳“伟大的诗歌导师”鹰之先生,主因是无法忍受他肆无忌惮的谩骂。本人虽非睚眦必报之人,但谁若惹怒了我,我会毫不吝惜地予以还击,直到他满地找牙。“有仇不报非君子”,我的座右铭如下:
我不是环保主义者,
绝不吝惜滥砍滥伐;
我不是和平主义者,
且热衷于狂轰滥炸。
当代中国诗歌需要的正是一种强烈的否定精神,亟需要我滥砍滥伐、到处扔炸弹,把这个诗坛冲击得片甲不留、毫无血色。从这种意义上来说,我的这种恶劣品性也许正是中国诗歌发展所必要的,无愧于心。如果这时候有人撞在我的枪口上,只能自认倒霉。聊以放心的是我的自卫反击战将仅仅局限于文学批评的范围内,即使这种再正常不过的批评也会遭致无端的谩骂,不过我却会冷静地享受对方那种黔驴技穷、气急败坏的拙劣表演。我并不自负,甚至有时会冷静得让自己都无法接受自己。
从另一方面来说,本人还算得一个怜香惜玉之人,一位美女能够真诚地说喜欢某某人的文章,未免让我有些猝不及防、黯然神伤, 被击中了软肋。总之,看在侠女十三妹的份上,在我写过这篇文章之后将就此罢手、偃旗息鼓。虽然我确曾计划了要写一系列文章,压迫得其毫无喘息之力。哎,就让我的大作随风远飘吧,人生必须奋斗,“懊恼”怎会少!
鹰之曾经在一篇关于新诗十九首中的评论中改动过一些名家名作,事实却是班门弄斧,每一处改动均为败笔。我不想过分追究其改动所以失败的原由,却完全可以提供我的一篇成功范例以正视听。
本人也有改动名家名作的恶习,我改动的范围比鹰之要广泛得多,有现代诗改为现代诗者,有从古诗改为现代诗者,也有从小说改为现代诗者,以及从童话、神话改为现代诗者,这其中多以叙事诗居多。
说到叙事,现代派诗歌理论会强调现代叙事性,所谓的现代叙事往往是将一个完整的故事肢解得支离破碎、血肉横飞,对此,我并不苟同。我觉得叙事诗大可以向古诗、向传统取经,而不是相反,投送西方之怀抱,热衷于“去中国化”。否则岳飞元帅也要大声怒斥这些诗人曰:“还我诗歌”!
传统叙事不无其可取之处,譬如,西方有些荒诞派的小说家,小说情节虽则荒诞,其叙事却十分传统,诸如《穿墙记》便如此。还如魔幻现实主义作品,情节煞是魔幻,不过叙事仍旧传统。传统叙事的优点在于能够引起读者的强烈认同感,藉以将作者的思想发挥到一种极致。离开了这样的一种传统叙事,荒诞主义、魔幻主义将大打折扣。诗歌叙事自当借鉴古诗与传统叙事之长处,将诗歌叙事发挥到一种极致,而不是像所谓现代派诗人那样一条路走到天黑。
二
我的著作改动的是《天方夜谭》的开篇之作。整首诗分为三节,第一节书写萨桑国王兄弟因为王后不遵循王家礼节,将其残忍地杀死,酿成宫庭血光之灾。节录如下:
幸福的家庭虽然都有相似因,
不幸的家庭也有着同样根源。
事件起因与过程竟如出一辙,
王后与众奴仆同样死于非命。
从此国王便对女性恨之入骨,
每天他都会迎娶一位新媳妇;
第二天便会送她奔赴黄泉,
如此荒唐国王如此残暴糊涂。
百姓们不堪忍受离奇的灾祸,
纷纷携带女儿投奔异域他乡。
国王仍旧强令宰相搜罗民女,
导致十室九空一时国将不国。
第二节书写的是宰相的女儿舍哈查拉德准备牺牲自己以解救全天下的女子。节选如下:
眼见黎民百姓遭受无妄之灾,
善良的长女恳求着她的父亲,
执意嫁给荒谬透顶无道昏君,
愿拼一死换取国家和谐安宁。
最后的结局自然是女子每天都会给国王讲述各种各样美妙绝伦的故事,终于使得国王“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故事套故事讲述一千零一夜,
如此娓娓动听如此引人入胜。
国王念兹在兹不再暴殄天物,
千百年后仍在倾听种种传奇。
荒诞不经的故事寄寓大智慧,
坏的开端常常出现圆满结局。
在那蛮荒黑暗的无穷岁月里,
却流传下皇皇巨献堪称奇迹。
在此,我将着重介绍这首诗的第三部分。
《天方夜谭》中,原本叙述的是国王兄弟出游到海边,遭遇到魔鬼以及一位被魔鬼所控制的女人,女人不惜背叛魔鬼与国王兄弟媾合。在此,我将叙事内容作了较大改动,隐去了国王兄弟,而让“我”强势介入其中。其意图在于将单纯的叙事衍变成具有象征意义的作品:其中“我”象征着一位追求真善美的诗人,魔鬼则象征着西方现代派诗歌理论中的统帅“恶”(西方现代派诗歌强调“恶”能生出花来,所谓“恶之花”是也)。被魔鬼控制的这位女子则象征着现代派诗歌,或者说是现代派的缪斯。
离奇女子诚仿佛现代派缪斯,
并不会回避与恶的乖张媾合。
首先读者应该关注作为诗人的“我”之出场。
为舍哈查拉德所拯救的女人,
我爱上了其中第一千零一名。
不朽的爱情诞生不朽的悲剧,
末路英雄历经郁郁悲情万种。
厌倦这一切,愿为江湖鸥鹭,
问尘世间有谁堪比我更不幸。
如此怪诞心理诚然不可理喻,
足迹所至便是一方海角天涯。
与春草共羁旅渐行渐远还生,
同白云为伴侣永作无情游历。
水何澹澹,苍潭枯海树犹存,
太乙炉荒,昏鸦有投老心情。
这里需要说明的是,我的叙事中充分调动了古诗的元素,使得叙事显得华丽而典雅,充满了一种中国智慧,古诗风味。应该说我的诗歌的一大特色便是能够娴熟自如地运用古诗的因素,在这方面自信自己已闯出一条成功的创作模式。
接着便轮到象征着“恶”的魔鬼以及象征着现代派缪斯的女子出场了。
海边初见沉沉一线黑色氤氲,
立时狂风大作恶浪汹涌翻滚。
浪中初现铮铮一介恶煞凶神,
如树挺拔峭立如岩突兀凌空。
凶神头顶铁柜从波浪中走出,
打开铁柜从中取出一只箱箧;
打开箱箧从中取出一只匣子;
打开匣子从中取出一只盒子。
最后从盒中却走出一位女子,
装饰得严实却难掩婀娜多姿。
仿佛中国魔盒层层布局设防,
无奈女人最终总要见到阳光。
这里的叙事已经充分预示了情节发展的诡异性:“仿佛中国魔盒层层布局设防/无奈女人最终总要见到阳光。”总之,该发生的终归是会不可避免地发生的,并不以魔鬼的意志为转移。
见我藏身树梢女子频频挥手,
如风摆柳眉目传情甚是得意。
我惶惶不安唯恐让凶神察觉,
乖张女子似有意将凶神挑衅。
这时凶神面目狰狞望着女子:
“我身心疲惫要休憩一会儿。”
即使凶神也会有打盹的时候,
女子心花怒放静待凶神安寝。
她卸下凶神头颅锁进盒子里,
又将盒子锁进那一只匣子里,
却将匣子锁进那一只箱箧里,
再将箱箧锁进那一只铁柜里。
如此繁琐苛细似乎了无终局,
重重设防却最终被重重封闭。
“你已经安全了,”女子言道,
我赶紧从隐密的树梢间爬下。
“美丽女郎怎甘心委身凶神?”
我对女子的处境不免心存疑虑。
“凶神在我新婚之夜将我抢走,
从此之后我便过上非人的生活。”
并没有一条蛇从身边蜿蜒爬过,
女子这时却乞求一枚知善恶果:
“如果你不肯答应我的要求,
我会叫醒凶神让他惩罚于你。”
“难道你不怕凶神察觉真相?
他似乎是神通广大无所不能。”
“不,我只想报复可恶凶神,
就算他知道了真相又有何妨。”
从此我便被女子玩弄于股掌,
每次她都让我馈赠一枚戒指。
我已赠送一千零一颗之戒指,
却并未能赢得青楼薄幸之名。
书写至此,诗歌实则表达的是现代派诗歌主张对诗人如我者的折磨与摧残。我们看到,女子虽然也曾为良家女子(象征着诗歌的童年时代),因为被魔鬼染指之后自甘堕落的种种行径,首先叙事的是女子同样可以将魔鬼用来封锁这女子的铁盒来封锁魔鬼:“如此繁琐苛细似乎了无终局/重重设防却最终被重重遮闭。”
继而叙述的是女子对我的迫害:“从此我便被女子玩弄于股掌/每次她都让我馈赠一枚戒指/我已赠送一千零一颗之戒指/却并未能赢得青楼薄幸之名。”
接下来叙述的是我对女子也即对现代派缪斯的反思与反抗:
如今我已穷困潦倒一无所有,
只剩下嶙峋的瘦骨一条贱命。
不堪忍受女子贪得无厌索求,
也无法承受凶神无止境压抑。
或许只能铤而走险放手一搏,
决不能被莫名凶神逼迫就范。
趁着女子憨然入梦毫无防范,
我暗下决心展开了自救行动:
打开铁柜从中取出一只箱箧;
打开箱箧从中取出一只匣子;
打开匣子从中取出一只盒子,
毅然决然将盒子扔进烈火中。
凶神被消灭在自闭的盒子里,
死亡或许意味着又一次再生。
去除外在凶神并非困难事情,
每个人内心都有凶神的祭坛。
虽然“我”最终杀死了魔鬼,不过作为诗人的“我”却是清醒的,因为这未必就意味着最终的胜利:“凶神被消灭在自闭的盒子里/死亡或许意味着又一次再生/去除外在凶神并非困难事情/每个人心中都有凶神的祭坛。”这段话深刻地说明恶的不可避免性,事物发展的复杂性,客观地说每人心中自有那样一股恶念。
应该说,魔鬼被我杀死之后,女子诚然可以说是为“我”所解放了,不过我们看到的却是另外一番发人深省的景象:
得知凶神恶耗女子放声痛哭,
她并不希望得到灵魂的救赎。
最终女子怀抱空盒绝尘而去,
留下我呆立在现场不胜叹息。
好一句“她并不希望得到灵魂的救赎。”它是现代派诗歌不堪拯救的真实写照。换言之,中国诗歌要取得真正的发展,必须对自甘堕落的现代派诗歌做出全面深刻的反思,中国诗歌要取得真正发展,甚至不惜将当下的现代派诗歌全部推倒重来。
离奇女子诚仿佛现代派缪斯,
并不会回避与恶的乖张媾合。
希图以恶制恶不过火中取栗,
天真诗人岂可以常情而理喻。
这节诗则再清晰不过地表明了我的诗歌之主旨。现代派诗歌并不会回避与恶的乖张媾合,希图从恶中生出花来,不过火中取栗,人们对此不可过于天真。
在幻灭之中感觉灵魂的嘘唏,
于荒诞之中发现真实的梦呓。
从此我不再流浪也不再彷徨,
内心只剩下如饮醍醐之宁静。
我唯一的愿望不想浪费才华,
潜心写下如许铭诸肺腑诗句。
甚或会将诗稿装进中国魔盒,
扔进熊熊烈火里以祭奠凶神。
最后两节诗表达的是自己对现代派诗歌毫不犹豫的决绝态度,以及自己对残酷现实的清醒认识:“甚或会将诗稿装进中国魔盒/扔进熊熊烈火里以祭奠凶神。”心犹雄却壮志难酬,不亦悲乎。
我所以热衷于改动这些名著是想拓宽诗歌的表现领域,以一种完全中国化的方式去重新诠释这些作品,藉以让中国诗歌去占领人类思维和文化的制高点。总之,传统叙事能于貌似平淡的叙述中表达出十分深邃的哲理,非常艺术、赏心悦目。当下那些莫名其妙的现代派诗人,总认为自己掌握着全部的真理,写诗时自觉高人一等,轻率落笔,实则荒腔走板,每每误入歧途而不自觉。对此,我只能付诸一声浩叹!
走笔至此,我不禁激情澎湃、心旌神荡,似乎唯有北岛先生堪能引为知音,慰我胸怀:
新的转机和闪闪星斗
正在缀满没有遮拦的天空
那是五千年的象形文字
那是未来人们凝视的眼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