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首：《小小的肚脐》
——献给叶赫那拉•金
小小的肚脐
装满星空
我望不见 就像
摸不到天边
站立的玻璃门
小小的肚脐
我爱你 我静坐
四壁雪白的一日
为了你 祷告
让你的苦难
全由我承担
小小的肚脐
母亲和父亲
你珍贵的春雨
雨后 才是你的
雷声 你的雨
以及渐渐远去的雨具
小小的肚脐
生命的暗夜
你悄悄成长
光斑 在你脚下
蹦跳 小跑 聚拢
铺进天明
2010年4月20日21点38分草成
第三十一首：《不能衰老》
镜子里 衰老突降
纷纷的燕山雪
一层一层裹得我
四处拱出口舌
左掌心 只剩下
一撮参天的木灰
右掌心 只攥住
喘粗气的房舍
我若在高空敛翼
必将携带半个家庭的欢乐
直落
死亡的熊熊大火
在陡峭大地 我也不能
摔倒——我会砸烂
易碎的白天
易碎的幸福
易碎的温暖
易碎的童年
易碎的前瞻
我不能敛翼不能摔倒
我不能黑夜不能冬天
我不能阴天不能下雨
晨阳射穿我
我一天比一天变旧
但我决不能衰老
2010年4月20日20点25分草成
第三十二首：《宿命》
日落时分。走向村东
你的麦地 一天两次或三次
脑血栓把整个春天
囚在屋里。你想赶紧补回
看看一天天变黄的麦子
来闻闻麦子熟悉的气味
听听麦叶、麦穗和麦秆的交谈
六零年那个春天 你含泪告别
火车司机的位置
就把自己驶进这麦地 就没离开
金黄的麦子 在身后喊着 追着
你匆匆埋了慢慢饿死的老爹
金黄的麦子 在大锅里蹦啊跳 象个节日
端紧碗的亲娘 再也流不出眼泪
在灶台下 垂首再也没抬起
第三回哭了 牵着老妻的手 牵不住
她走入大火……骨灰埋进
这片麦子 是前年冬的伤心事
最后一场大火 要烧到跟前
好象那年深刻的饥饿逼迫
你盘跚着 空着手 不 拄个木棍
一天两次或三次 走向一年一年
由绿变黄 实在的麦子兄弟
病朽的身子骨 无力撑起季节
唯一的老儿子 早年不懂你的心思
初中没上完 一溜烟把自己开进土地
忽拉拉地壮大 这几年才跑向城里
过两天 才能带回一点庄稼外的收成
唯一的孙女 也没能挨上火车站的边
大学四年 满肚子墨水没流出多少
在石家庄一家药房 争了个临时工
安慰你的剩下麦地
安慰你的是这频繁的仪式
来看看麦子 闻闻麦子 听听麦子
这次 坐到垄口沿上
靠近地下的老妻
打起盹儿 要沉沉睡去……
2009年6月1日20点24分
第三十三首：《宽恕》
我固执象一个白痴
时常在诗中念叨着
贫困 死亡 亲人 故乡
幸福的人啊 假如
我的诗歌是压在你们心头的乌云
请宽恕——
我狭窄、漫长的悲伤
的确 我这些诗歌里
天生就居住着
细细的钢针 假如
将你们深深刺痛
让你们愤怒 让你们泪淌
羞辱了你们——
可这些诗歌是软弱的，无罪的
幸福的人啊 请不要
在它们弯曲的脊背上
再压上冰冷的手掌
2010年5月11号11点27分草成
第三十四首：《笔：这将……》
地上一枝红色圆珠笔
我弯腰向他敬礼
然后握在拳头里
这将在盲目黑夜中挖出白天
这将在右手舞步光明
这将是击鼓中血河的奔流
这将是纸上不朽的万里河山
2010年5月12日14点5分草成
第三十五首：《我，丢了……》
再高贵
我也丢了
这些病手和旧心
许多熟人 争先
围住我
这个怪物
我想好了，我丢了
我的五官
我的海市蜃楼
我的自己
摘下头顶的梯子
从此以后
不论多矮
我真实的头颅
距离光明和天堂
最近
我想好了，我丢了
我丢了自已
我丢了旧世界
2010年4月19日18点15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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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3-8-31 13: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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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发表于 2013-10-13 10:10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