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文地址:看《十月》编辑读诗 作者:新锐诗刊
2013年第5期《十月》读诗记(摘编)
谷禾
本期杂志出刊,适逢《十月》创刊35周年,杂志社同仁感同身受最多的还是责任和压力。如何在下一个35年通过《十月》这个平台推出更多杰出的作家和作品,以不负广大读者的期望,是我们需要每一天不懈努力的。也因如此,发完每期稿子,有小兴奋,但最不缺少的总是遗憾和羞愧。唯恐负了这本杂志的新朋旧友们的厚爱和期待。
本期诗歌栏目刊发了唐果、陈陟云、周庆荣、夏午和李长瑜等6位诗人的新作。所占版面虽然不多,但每个人都经得起反复阅读。
唐果是十余年来一直联系着却又极少联系的老朋友(这也是我与许多诗人朋友们的联系状态),有时候我觉得,拿出点时间,多读一读他们的新作,才是写作者之间最好的联系,何必非要那些“忙不忙”“好不好”的客套呢。据说“时间是人最大的敌人”,又说,“时间是女人最大的敌人”。时间过得真是太快,如今我已丝毫记不起十年前的唐果诗歌的模样了,好在与那时比较,我更喜欢《黯然销魂术》里这个自说自话、甚至有些小话唠的唐果。十年的历练,让唐果平添了深厚的内功,也明白了很多东西,她的写作也变得愈发干净,绝对不假任何虚饰,而直抵生命存在的残酷,让人读后一阵阵脑后生凉。
周庆荣的《松:自语》是一组有分量的散文诗。他的每一首作品总是从“我”开始,而最后成功抵达“我们”的彼岸。他说,“我擦亮自己的眼睛,却拭不去岁月的锈迹。”他说,“从玄铁里,我看到过去的火焰。”,他说,“伟大的乌鸦群热闹了我亲爱的天空”。他说,“光明只将左眼睁开一道缝,黑暗便开始忐忑。”对散文诗,我一直把它当诗歌来读的,周庆荣则用自己的作品回答了我的苛求。
在当下活跃的80后诗人中,《孤独书》的作者夏午(夏春花)属于沉静而不事喧嚣的另类,但其诗风格鲜明之鲜明总能让人从一堆作品中轻易认出来。也许她的每一首诗歌都少有那种大境界,但所有的诗合在一起,你能看到一个被人间烟火笼罩的、活在在我和当下的人的存在。不走极致,而去注重发现和呈现凡俗生活的诗意,需要更强的诗歌能力,我也认为这是一种更健康的写作。
附:本期作品选读
2、《黯然销魂术》(9首)
唐果
◎黯然销魂术
朋友们突然变得情意绵绵,
仿佛在对同一个人说话。
如果换作是我,
我会说,嗨!冤家,喜欢这样的我吗?
喜欢,快取走。
或者,我把自己打包邮过去?
又或者,你不喜欢。
我就在月光洒满的草原上驻足,
等狐狸来掳走我。
我会拜它为师,
跟它修炼那卓绝的黯然销魂术。
◎从绵羊的眼睛里
从绵羊的眼睛里
我看到自己是一只绵羊
一边践踏草地
一边拣最嫩、最肥的草吃
从狮子的眼睛里
我看到自己是一头狮子
它撕扯羚羊
把嘴角流淌的鲜血当做最炫丽的装饰
在鱼的眼睛里
我看到自己是一条海鱼
喜欢追逐和被追逐的游戏,无聊时
像个美丽的新娘,坐等大鱼来吃
在鸟的眼睛里
我看到自己是一只乌鸦
我声嘶力竭地传播好消息
可他们却说,灾祸即将降临
只有在同伴的眼睛里,我才看到自己
外表镇定,内心惶恐
期待贞节牌坊拔地而地
却日日头插草标,去街头兜售
《松:自语》(10首)
周庆荣
◎破冰船
我想在水面寻找涟漪的细节,却看到自由被坚冰封住。
当温暖的抒情成为幻想,请原谅这条船的遍体鳞伤。
港口和善良的梦,温暖会解决寒冷。
先不说鱼的欢乐和野鸭的权利,在冷冰冰的冬季,我们需要一条航线。航行,在自然的墨守陈规里,我们仍然可以憧憬。
喋喋不休的寒风不愿完成对温暖的论证,坚冰一统山河。那么,请原谅这条船已经伤痕累累。碎冰,一刀又一刀,像我们所熟悉的历史里的凌迟。
破冰船不流泪,它看到远处苍茫的土地,上面长着麦苗。那些寻常事物,不顾厚冰板着的面孔,它们绿油油。
在破冰船的眼前,它们绿油油。
◎玄铁
从玄铁里,我看到过去的火焰。真正的火,烧,再烧。
这个发现使我不惧怕严寒。玄铁让冬天更加冷峻,城市的面容可以冷,彻骨,但我拒绝发抖。下一个季节会生长出新的事物,坚持一下,直到第一朵鲜花开放,在身边,或者远方。
玄铁的沉稳是不错的态度。火中走出的玄铁秤出人心的重量,浮云没有自重,所以它们在飘。
而且,玄铁还不怕黑暗。它见识过有温度的光明,然后含蓄并加以凝固。
5、《孤独书》(组诗)
夏午
◎孤独书
我喜欢你是蓝色的。
假如你有颜色。假如我能一点一点与你融为一体。
我喜欢你是空的。
睡在风里,旁若无人,也无自己。
我喜欢你沿着黄昏的小路,静静地走来。
兰草垂眸,滴下芬芳。你抬头,注视单薄的月亮。
我喜欢,你忽远忽近,忽而摇动树叶,
令人摸不着方向,风停在哪一朵花瓣上。
我喜欢你如细幽静电,低伏于虫鸣花香;
在时光黑下来的时候。
我喜欢你,轻轻地啃啮我细白的骨头;
在时光,突然黑下来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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